欧雷加之城,西南角,监狱。
凯达林水晶发出温凉的微光,丝丝缕缕又朦胧,好像是被窗口散溢的黑暗切得细碎。
伊薇尔靠在冰冷的墙角,眼中闪烁着跳动着的幽蓝色火焰,仿佛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她竭尽全力手中攥紧衣袍的长摆,许久未经修剪的尖锐指甲将长袍都割成琐碎的布条。
日落,果然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同样的,也是最阴毒的毒品。
即使是意志坚定的神之长子,都要沉沦在渴望获得满足与愉悦的yù_wàng下,这种时候,即使知道奴役自己的是令他们深恶痛绝的黑暗圣堂武士,也生不出多少反抗之心。
其实日落近似于泰伦人类“螃蟹”一样毒品,能够给予使用者强烈的愉悦感,但随之而来的成瘾症状会让他们都痛不欲生。
毒品的产业链是相当阴损的,贩毒行业,在泰伦帝国的偏远地区一直屡禁不止,这是个靠压榨底层人类获取暴利的行业。
套路是一成不变的,花言巧语,甚至是直接逼迫他人吸食毒品,让其沉沦在毒品带来的快感之下,继而高价卖与吸食者,以此获得利润。
例如在亡者之港,这块混乱地区的统治者就是以贩毒起家的,居住着那里的本就是帝国内最贫苦的那一批人了,说是难民也不为过。
他们居住在废弃的飞船内,食不果腹,还要为毒瘾所奴役,将仅有的财富用来购买毒品,精神也渐渐变得麻木,成为毒品可悲的奴隶。
在泰伦联邦以及它的继承者泰伦帝国内,这种情况还不止局限于治安混乱的边缘星域,在繁华城市的贫民窟里,毒品依旧屡见不鲜。
仅需要买通帝国那些贪婪的警察,哪怕是毒商们在贫民窟内杀个人,也不会有人去管。
星灵的意志比人类强大太多,这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历练了数百年的圣堂武士阶层,他们绝对有能力克制人类毒品产生的毒瘾。
可日落与人类最着名的毒品相比,都更要烈上百倍。
毕竟,它甚至能够控制具备卡拉的神之长子。
伊薇尔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浑身颤抖着,但硬是没有痛呼出声,这点痛苦还远远不足以击败一位意志坚定的保护者。
与圣堂武士一样,神之长子保护者的身份近乎是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他们所具备的独特潜质是一方面,作为与卡莱迥然不同的阶层,自其孩提时代开始,就要接受磨炼意志与战斗的训练。
神之长子内部阶层分工明确,圣堂武士生而就注定要不断战斗,保护者则需要远超常人的强大意志与对卡拉之道的深入理解。
这点痛苦,尚还微不足道。
伊薇尔的脑海内也保存着历代神之长子死去时的记忆,那段比这还要痛苦无数倍的古老记忆还在召唤着她。
两艘航母在途径一颗中子星的衰减轨道时用以提高动力的凯达林水晶忽然破碎,紧接着这两艘战舰都被引力拉向了这颗释放着恐怖辐射的星球,数千位神之长子在极致的痛苦之中化为灰烬。
一队殖民者没有理会最高保护者的劝阻,登陆了一颗极寒的星球,最终所有人都在那可怕的冰冻中悲惨死去。
还有什么样的痛苦,能够比死亡更甚!
她一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及臀的细长神经束轻轻摇曳。
有人来了。
与往常一样,奈拉齐姆们将会送来日落。
她们会在其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涂抹那暗金色的膏状物,然后离开。
既而伊薇尔必须承受自己极力抗拒的愉悦与随之而来的空虚与痛苦,只是她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饱经磨砺的神之长子所历经的痛苦,还少么。
同时她也可以窥见她们的阴谋,奈拉齐姆们送来日落的时间间隔愈来愈长,从而伊薇尔要忍受痛苦的时间就愈久,对日落的需求也要更甚。
伊薇尔能够预见,最后奈拉齐姆们将再也不会送来日落,那时这位保护者对日落的依赖已经深入骨髓。
在她放下尊严祈求奈拉齐姆的怜悯之前,就不得不一直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实在是阴险至极。
能够让心性善良的伊薇尔做出这种评价,也是极为不易的,保护者既不属于圣堂武士,也不算是位高权重的执法官阶层,但身份却非常尊贵和特殊。
历史上的那三位最高保护者甚至能够左右最高议会的决策,建造三艘方舟级星舰的设想也是由她们提出的。
每个保护者都必须具备远见与卓识,这是基础。
其次,绝大多数保护者,其实并不仇视被执法官视作叛逆的奈拉齐姆,她们本就是洞悉历史真相之人,清楚为最高议会扭曲诋毁的黑暗圣堂武士原也是高贵的战士。
更何况奈拉齐姆早已被驱逐出艾尔,不可能在动摇卡拉的统治地位,自然也谈不上仇恨。
作为受害者的奈拉齐姆,他们在回溯这段历史的时候,可不会这么想。
欧雷加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他是阿利萨部落的成员,做着类似于保护者的工作,不可避免的,阿利萨们就要接触被保存下来的记忆。
正是由于被那段浸染奈拉齐姆先民血与愤怒记忆感染,欧雷加才会比任何人都仇恨艾尔星灵。
总有人要记得这些,总有人得施以复仇。
“保护者,能够让大人亲自前来,这将是你无上的荣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性黑暗圣堂武士打开了封锁牢狱的大门,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