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也不是才当上村官的愣头青,这些年在村里啥样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没处理过?
今天这事还真不算稀奇。
就是吧,有些尴尬。
是真的尴尬,尴尬到都不知道这杀猪宴还办不办了。
座上宾当成犯人审,这差距有点远。
尤其边上还有全大队人在围观,这个事就更不好处理了。
不能赶大家伙走,不然这几大锅的肉摆在这,你再怎么分,人家都要疑心你贪污多占的。
也不能赶剧组人走,这事涉及到本村村民,不说清楚也不行,想私下了结更不行。
可这种男女关系的事情,又哪里好当众问细节的?
过后剧组的人拍拍屁股走了,可人家姑娘还要在这边生活嫁人呢。
大队长愁得一个头俩大,跟其他干部交换个眼神求助。
宋春庆回避眼神交流,默默撸袖子。
嗯?他想干什么!
大队长停顿几秒不发话,气氛愈发紧绷。
边上看热闹的小孩子被大人赶走,不叫听这些不好的事情。
可这些孩子哪里肯听?
一个是念着分肉吃,一个是想看八卦,两样都放不下,就都围在边上,探头探脑地偷听。
导演一喊冤,宋家人脸上更挂不住。
宋老太瞧瞧大队长不发话,忍不住了。
这会儿要是不开口,怕不是要完全认下这一盆脏水!
“导演说的我信,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人,我家教出来的闺女我信,干不出这样出格的事!”
老太太铿锵有力替自家孙女做保,村里其他人却都不信。
宋盼弟前两天才闹出那么一码子事,四里八村的都传开了,再找不出比她更出格的了!
李胜男一听婆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不好。
宋盼弟前车之鉴不远,这回怕是更难以取信于人,婆婆这下子弄巧成拙了。
众目睽睽,千夫所指。
宋来弟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身子抖得不像样:
“我没,没……”
乡音加鼻音这么一混,谁也听不清她说的是“我没”还是“我妹妹”。
宋瓷暗暗咋舌。
这是不是就叫说话的艺术?
难怪记忆里几乎没见到这个三姐挨打,这一手推锅之术很是了得啊。
要不是她全程听了宋盼弟姐妹俩的交谈,怕还真要以为这位三姐柔弱可欺,完全是被迫宋盼弟那如同预言似的,一句话总结的宋来弟的悲惨命运是否属实,但就眼前这件事来说,两害相权取其轻。
至少宋来弟没有害人之心,跟王红胜的私情被撞破,以她谨慎隐忍的性子,日后肯定会收敛,对家里危害不大。
而总是上蹿下跳,行事无所顾忌,对家人毫无维护之情的宋盼弟,则很该吃点教训。
树不修不直,人不教不才,不能管生不管养对吧?
宋瓷看戏看得过瘾,眼前又是一黑,又被妈妈大手捂住双眼。
好吧,这勉强算得上少儿不宜的戏码。
可她还有嘴呀。
她两只小爪扶着眼前的大手,特天真无邪地问:
“妈,导演伯伯为什么管三姐叫四姐?来弟姐姐不叫盼弟呀。”
宋来弟适时地大声呜一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随即她身子一僵,猛地蹲下去。
裤腰里别着的小衣被抖掉了,快滑下脚面子上了!
宋瓷眼睛多尖!
说错了,是她进步后的精神力特别敏锐,于电光火石间,捕捉到这一点点异常之处。
宋瓷眨巴眨巴眼,长长的睫毛刷过李胜男掌心,痒痒的,很柔软。
于是李胜男开口就又晚了一小会儿。
只听她闺女小嘴叭叭地又问:
“是因为三姐今天穿的衣裳跟四姐差不多,所以认错了吗?可大姐穿的也差不多叭,导演伯伯为什么不说三姐是宋淼?难道三姐四姐名字更好记吗?宋招弟宋来弟宋盼弟,多容易弄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