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上我家来干啥?”
宋老太撩起眼皮子扫一眼来人,态度疏离地问。
王新凤见着宋春利挽着个女人进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骨头似的,软软的要往下倒。
她死命扒着门框,手指尖过于用力而泛着白,嘴唇哆嗦着,发出不像是人声的动静:
“宋,宋春利,她是谁?你带她来干啥?”
宋春利本能地驼背低头,沉默地不发一言。
那女人紧挨着他,胳膊牢牢地撑着他,眯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咧开厚厚的嘴唇笑说:
“你就是王新凤吧?认识一下,我叫张玲玲,上湾村的,这些都是我兄弟,来帮我男人出口气的。”
“帮你男人出气?”王新凤惨白的脸上多了点血色,像是溺水的人看见浮木,满是希冀地看向宋春利。
“你把她男人咋的了?她扣下你不叫走,是想讹咱?你怕啥呀?这是咱的地盘,她就算带上二十个兄弟来,还能打得过咱们全村老少爷们?”
王新凤越说越顺,攀着门框站直,底气又回来了,一台下巴朝宋春利喊:
“你过来!在这他们不敢动手,咱们人多。宋玉赶紧去找大队长,该打电话给公铵就赶紧打。被几个外村人欺负到家门口来?我还就不信了!”
张玲玲仍旧抓着宋春利的胳膊不放,宋春利也没挣扎。
但这样显眼的细节,却被王新凤有意无意地忽略掉,只咋呼着要叫人来干仗。
“说完了?”张玲玲笑笑,心平气和地说,“那该听听我说的了。”
她哂然一笑,把目光转到炕上端坐的老太太身上,大大方方拖着宋春利进来,张嘴就喊妈。
“妈,儿媳妇来认亲了。昨儿个你儿子宋春利跟我成了好事,今儿个特意回来带我认认门,顺便跟以前的老婆离婚。”
张玲玲身后站了一排五大三粗的汉子,把本来不大不小的东屋挤得满满当当。
张玲玲有恃无恐地接着说:
“本来也不用这么麻烦,当初宋春利跟王新凤也没正经领证,两家私底下摆了酒,就这么稀里糊涂过起了日子。
论起来,我跟他还是头婚,昨儿个我俩已经把结婚证给领上了,也入了洞房,正正经经的原配夫妻。”
王新凤听到这儿,整个人都疯了,冲上来就要撕扯。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是没见过男人吗?那么多找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不要,为啥抢我男人?”
张玲玲身后一排大汉上前一步,轻松将她挡下。
张玲玲打量一圈屋里,冲沉着脸的宋家人笑笑,得不到回应也不以为意,自在得跟在自己家一样。
“我呢,打年轻那会儿就长得水灵,十里八村一枝花。以前不小心,被二流子糟蹋过,事后等我缓过神来,捡起石头就把人给废了。
也是我当时年纪小,手上没多少劲儿,还给那个畜生留了口气儿在。
然后我去自首,判了二十年,因为在里头表现不相干的事。
“我爹妈因为我的事,着急上火的早早都去了,兄弟姊妹也各自成家,现在都操心我的亲事。
我呢,年纪大了,名声也不好,不好找对象。刚好遇上宋春利,也是我俩的缘分到了,这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她又冲一脸癫狂的王新凤笑笑,眼神平静得像是冬天清水河里冻的冰。
“我这人命苦,但不认命。谁要敢欺负我,我就敢要谁的命。那个畜生早十几年前就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以后会活得更好。”
王新凤头发一麻,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脑子里空白一片,压根想不起来要闹。
宋老太看得心里直摇头,这个窝里横的!
“张玲玲是吧?这里是我家,你不请自来,最好还是守着做客的规矩,不然我们也不把你们当客待。”
她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宋春利,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我只问你,儿子,宋春利,你真的要干这抛妻弃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