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第一次上战场的亲信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驱马走上小坡,不由开口问道。
“哼,咱们是正儿八经的北军屯骑,和民兵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一点不是人数能弥补的。”
冷哼一声,张屯长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对亲信那“人多就能赢”的说法嗤之以鼻。
“笑话,要是人多就能赢,早就该黔首坐天下了,那还能让你我耀武扬威地站在这?”
“可咱们的人也太少了。”
看着我方那用“单薄”来形容,都是在夸张的阵型,亲信不由反驳道:
“一百名北军士打败一千村民我不会觉得奇怪,一千北军士镇压上万暴民更是再正常不过。
可我们的人数太少了,只有十几人,战斗期间一旦伤亡几人,我们就会崩盘啊。”
“嘿,能被一群拿着草叉、扛着锄头的村民砍死,那还有什么脸叫北军!”
有甲,全副武装的张屯长表示,能被那些无甲,手持草叉/锄头的村民单位砍死的,不配叫北军。
“草叉、锄头是砍不死人,可他们有弓弩啊!”
指着那些聚在李老爷子身边,身穿皮甲、布甲,手持弓弩的远程村民,亲信表示自己无法肉身抗弓弩,被射中就会挂彩,多射上几箭就要完蛋。
“嗯,这倒是个威胁……”
从长得一模一样的村民中分辨出远程村民,看着那汇聚的弓弩手,仿佛能想象到一会从天而降的箭雨,张屯长不由眯起了眼,摸起了胡子。
“箭雨的杀伤还在其次,主要是它能凝滞冲锋,让村民有时间从惊惧中清醒,重新端起长矛,打退这一波冲锋。”
“……”
骑着马直接往人身上冲的是重骑兵。
甚至重骑兵也很少这么干,因为这么干一次,人死不死不知道,但马是一定废了。
骑兵的冲锋都是游曳抛射,慢慢将面前的步兵方阵射散,让其主动溃逃,然后驱赶掩杀。
可一旦步兵方阵不散,骑兵只能重新迂回、抛射,不可能硬着头皮往密集枪阵、矛阵上撞。
……
“唏律律。”
准备单骑破阵的张屯长猛地一拉缰绳,胯下的马匹抬起前蹄踢踏了两下,成功吸引到了全场的注意力。
“敌人在山坡上!放箭放箭,快放箭!”
被近在耳边的马叫吓了一跳,李三连忙伸手指着山坡上的敌人,大声嘶吼。
“嗡,嗡嗡~”
几乎是下意识的,二十几名手持弓弩的村民松开弓弦/扣动扳机,二十只箭有前有后地射出,形成了一波淅淅沥沥的箭雨。
“随我冲锋!”
迎着身旁亲信惊讶的目光,张屯长朝着下方的乡人们挥舞了一下长矛,就一跃而下,踩着不断落下的箭矢,向着下方的人群冲去。
“嘭,嘭嘭。”
先射出的几只箭从天落下,不出意料的落空了,仿佛是在为勇士的冲锋配上背景。
冲锋的勇士不屑地看了一眼还未落地的箭矢,长矛挥舞,摇摇指向李三,发一声呐喊:
“且看某取你项上人头!”
“冲!”
刚刚憨笑的乡人话事人重新带上兜鍪,举起长矛向前一挥,带着身后的十几位乡人冲上山坡,再从坡上冲下。
“咚咚咚。”
虽然只有十几匹马,但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依旧震慑人心。
再加上屯长身先士卒,众人纷纷效死力,这十几人硬是冲出了百人屯的气势。
……
“蹬蹬,我让你们放箭,不是让你弹棉花的。能不能给我准一点,一箭射死他啊!”
被气势一冲,李三不争气地向后退了几步,旋即脸色涨红,连打带骂地呵斥身边的弓弩手。
“嗡嗡。”
被这么一打,本就心惊胆战的弓弩手连瞄准都没瞄准,就直接放箭射出。
就算是那些不急不慌的老猎手,也不由皱紧了眉毛,草草地将手中箭放出,然后不再拉弓,聚在一起,面色不善地看着李三。
“你还敢瞪我?!”
面对不听话的“刁民”,李三抽出腰间长剑,晃晃悠悠地就要砍下,老猎手们攥紧了长弓,一只手捏起弓失,就要上演当场反水的好戏。
“嘭。”
看到这一幕,刚刚回归神来的李老爷子差点被吓死,连忙给了李三一脚将其踹的一个趔趄,然后提起拐杖劈头盖脸地打去,一边打,一边骂:
“啪啪,你我父子的性命就交在人家手上,你不好生伺候还想着打骂?是想死不成?!”
“……”
自己老子打自己第一棍子打的时候,李三不仅不谅解,还十分生气,觉得自己是隔壁老王生的。
可随着棍子摔打的次数增多,以及李老爷子的喝骂,李三慢慢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多么作死的事情。
既然知道能阻止勇士冲锋的只有这些钻林子的老猎手,却又呵斥打骂,希望他们出力……
没有被老猎手当场射死,李三就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了。
“啪啪。”
想明白这点,李三一个打滚从地上站起,二话不说,拿过李老爷子的拐杖,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猛抽,还连连开口道歉:
“是我被那厮骇住了心神,对不住诸位老哥。”
“咚咚,诸位,诸位听我一言。”
瞪了李三一言,一把夺回拐杖,李老爷子拄着拐,吧嗒了一下嘴,指着从山坡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