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
“走。”
虽然怒火以及被压下,刘彻本人没了怒吼的想法,但他看着让自己大丢脸面的刘据姐弟还是十分不顺眼的。
“还能走吗?”
拉着卫长公主的刘据四人,开口问道。
“能。”
肿成猪头的赵大哥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错,能吃苦,能忍,都是好苗子啊。”
遭了无妄之灾却不喊疼,不叫唤,老老实实地忍着,刘据倒时对这个赵大哥起了几分兴趣。
“走吧。”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刘据只是点了点头,就带着卫长公主离开。
“嗯嗯,走。”
用香肠嘴嗯了嗯,赵大哥和同样猪头的三人互相搀扶着,四人一瘸一拐地跟随刘据离去。
“……”
看着刘据一行人走上台阶下降,渐行渐远,刘彻低头看向李夫人,有些好奇地说道:
“夫人何为太子说话?”
“按理说,看到太子倒霉,你不是该吹耳旁风,让太子更倒霉吗?为何要替他说话?”
“陛下,妾虽出身微贱,平阳主之倡伎,但妾也知吕太后之与戚夫人,窦太皇之与慎夫人之事。”
手上的动作一停,李夫人缓缓起身,抬头看向神情尴尬的刘彻,温声道:
“妾若是能仗陛下之威,凌压太子,凶炽皇后,不过逞凶一时,一旦陛下百年,妾恐沦作人彘。”(注一)
“……”
很想说不会这样的,但自家老祖母吕太后那威名远扬的人彘实在是让刘彻无话可说。
“总不能说,吕太后是被戚夫人欺负得狠了,不得已反击吧?”
再说了,人家李夫人本身就不愿意以妾压妻,刘彻也没有必要,非要让李夫人去压迫皇后,闲的没事给自己找刺激。
“啪啪。”
伸手轻轻抚着李夫人的背,看着彻底走远的刘据一行人,刘彻不由叹道:
“夫人,据儿,当利儿恐怕不会接受你的善意。”
“皇后会接受的。”
没有担忧,李夫人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
“少儿与你一样出身微贱,想来会理解你的难处。”
刘彻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轻轻拍打着后背,安慰着李夫人。
“皇后自是通情达理之人。”
“好了好了,不说丧气话了,你我且珍惜眼前吧。”
说罢,低头看着怀里的美人,胖脸上难得浮现出英雄迟暮,肥仔叹气的神情。
“……”
“唉,再是通情达理的女子,面对和自己争夺丈夫的人,也不可能手下留情啊。”
幽幽叹息一声,李夫人双眼迷蒙,心中喃喃:
“也许,我从一开始出现在陛下面前,并被陛下宠爱,这本身就是错的吧?”
心中一窒,李夫人脸上浮现出柔弱的笑容。
“陛下,妾舞一曲。”
从刘彻怀中挣脱,脚尖一点,在这冰凉的石板之上,翩翩起舞。
“美连娟以修嫮兮,命樔绝而不长,饰新官以延贮兮,泯不归乎故乡。惨郁郁其芜秽兮,隐处幽而怀伤……”(注二)
舞姿曼妙,却响起了伤感的歌声,刘彻松松垮垮地坐下,无神地看着李夫人,暗自感怀。
“呜呜呜,女弟,大兄我对不起你啊。”
突然,肩胛被刺穿,惨兮兮躺在地上的李延年被勾动内心悲哀,嚎啕大哭:
“都是大兄的错,是大兄被人奉承得昏了头,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
没人理会李延年,李夫人继续起雾,舞姿愈发曼妙;刘彻愈发感伤,迟暮之色越来越浓。
……
注一,吕太后和戚夫人造就的典故——人彘大家都知道,这里不多提,主要说一下情况和前者差不多,结局却比较和谐的窦太皇和慎夫人这对皇后——宠妃的事情。
[上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其在禁中,常同席坐。
及坐,郎署长布席,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入禁中。
盎因前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与同坐哉!适所以失尊卑矣。
且陛下幸之,即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陛下独不见‘人彘’乎?”
于是上乃说,召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史记·袁盎晁错列传》
而李夫人本人,也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认识——
[我以容貌之好,得从微贱爱幸于上……上所以挛挛顾念我者,乃以平生容貌也。
哎,话说起来,前些年好像有个以窦太皇为主角的电视剧,那里面的“反派”就是慎夫人。
注二,李夫人死后,刘彻念念不忘,齐人少翁说能沟通李夫人的神,然后用蜡烛和帷帐,以及一堆酒肉,不知是什么原理,鼓捣出来了一个“李夫人”,
这下子,刘彻的思念之情如滔滔江水,直接奔涌而出。
先是作诗,而是令乐府歌之,自己再作赋。
[及夫人卒,上以后礼葬焉。其后,上以夫人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封海西侯,延年为协律都尉。
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齐人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张灯烛,设帷帐,陈酒肉,而令上居他帐,遥望见好女如李夫人之貌,还幄坐而步。又不得就视,上愈益相思悲感,为作诗曰:“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