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腊八粥,南城门内五岳观,雪花飞舞,门口的两棵青松苍翠笔挺,就和门口抬头挺胸、肃穆而立的两个卫士一样,让人肃然起敬。
距离五岳观不远的一处民居,人山人海,挤满了年轻汉子,若是仔细打量,门口墙上“募兵处”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这是“赛霸王”的忠义军吗?”
“是王铁枪亲自招兵吗?老子可是冲着王铁枪来的,若是其他的虾兵蟹将,恕不奉陪!”
一众前来应募的年轻汉子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许三“啪”的一下拍在桌上,杯子都被震翻。
“这里是忠义军,是王铁枪的忠义军,谁要是再鼓噪,全部赶出去!”
战场上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汉子,许三这怒目圆瞪,应募的许多汉子马上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排队,募兵立刻变的井井有条,道路也变的通畅起来。
如今这东京城缺衣少食,冻死饿死的大有人在,能够从军获得吃食,已经是一份美差了。
“许三,今日募到了多少?”
天色已晚,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张横走了进来,面上疲态尽显。
“张将军,今日又有两千多人,这几日下来,已经有上万人之多。”
许三摇头道:“不过这些人虽然身子骨不错,但是滑劣之徒不少,训练起来,恐怕难以令人满意。”
“滑劣之徒“到了训练场上,看他们又如何偷懒,使奸耍滑“只是大官人训练之法,似乎比河东时更为严苛,这样会不会有逃兵……”
张横沉下脸来,冷笑道那些想要到军中,混得一官半职的,怕是来错了地方!”
一旁的谭雄摇头道:“大官人此举,不知要得罪多少东京城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小人真是为大官人的处境心忧啊!”
张横点点头道:“原以为到了东京城,荣华富贵,封妻荫子,谁知我等追究是草莽武夫,那里进得了这些大臣的法眼,还不如河东时候快活!”
众人都是摇头叹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教场上,一排排士卒整齐肃穆,赤裸着上身,反手背后,目不斜视,正视前方。
而每个士卒的正前方,都站有一名端着铜盆的士卒,铜盆里面,满满的一盆清水,清澈透底,清冽冷幽。
几十个巨大的水缸,就放在士卒们的身后,里面装满了清冽的冷水,上沿一圈一圈的冰碴子依稀可见。
汴梁城的二月,呵气出来都是一股白雾,虽然有阳光,没有塞北的酷冻,却也是寒风入体,彻骨生寒。
一盆盆冷水迎头泼下,军官们大声怒吼道。
“你们忘了澶渊之盟吗?”
“侵我国境、杀我百姓,赔款称弟,奇耻大辱,岂能忘记!”
尽管身子已经半边麻木,冷水犹自从头上不断流下,士卒们仍然抬头挺胸目不转睛,齐声怒吼道。
澶渊之盟,宋辽订立和约:辽宋约为兄弟之国,宋每年送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宋辽以白沟河为边界。
第二盆水又迎头泼下。
“你们忘了太原之战吗?”
“官军腐败不堪,强虏破我太原,屠城灭民,此等深仇大恨,我等永远不会忘记!”
太原之战,各路援军各自为战,被完颜宗瀚一一击破。太原城孤立无援,250余日后城破,太原城几乎所有官吏壮烈殉国,金兵屠城报复,太原百姓被屠一空。
第三盆水又迎头泼下。
“你们忘了靖康之耻吗?”
“金贼无道,欺我中华无人。中华不自强,不夺回三镇,不恢复故土,我等誓不为人!”
靖康元年,金兵第一次围住汴京,朝廷无奈割让三镇,赔银400万两,金人退去。
三盆冷水泼完,手拿着棉被的士卒们上前,把早已经全身麻木的士卒身子裹住,扶了下去。
“老子是郓王府的赵斌,你们这些贼配军,凭什么让老子训练,老子偏偏不训练,你能把老子怎样?”
一个三十多岁,衣履光鲜的瘦高汉子,在忠义军的一顿棍棒之下,很快就变的乖巧起来。
“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张横皱着眉头,冷声道:“扔出去,腌臜玩意,也敢到这里逞强!”
“噗通”一声,赵斌被重重地扔到了门外的雪地上,他使劲爬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踉踉跄跄而去。
“孙富贵,你是孙相公的族侄,在军中任过何职,可曾上过战场?”
张宪看着眼前肥胖的中年男子,脸色白净,慈眉善目,不似军官却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员外。
“将军,小人曾是神武军的指挥使,在刘韐将军麾下效力。河东兵败之后,在下赋闲在家,听闻忠义军招贤纳士,这才前来,想要投效王将军,为国建功。”
孙富贵满面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张宪点了点头,指着门外训练的士卒说道:“孙富贵,你先去看看,能不能通过军中的训练,若是能通过,咱们再你在军中的军职。”
“这就不必了吧。”
孙富贵摇头道:“在下是来军中任职的,并不要上阵厮杀。在下以前是指挥使,难道不能给个指挥使的职位?”
他看了看周围,拿出一袋东西,放在桌上,低声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将军笑纳。”
张宪马上板起了脸,他抓起桌上的袋子,扔还给了孙富贵。
“孙指挥使,忠义军只收上阵厮杀的汉子,不收作威作福的官爷,拿着你的东西,快些离开,立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