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细雨绵绵,地上的野草一片水嫩的碧绿,洺河水滚滚地向南流去,江上的几叶小舟,舟上独钓的渔夫,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寂寥。
不自觉地,这一首宋代诗人翁卷的“乡村四月”,从站在山坡上的王松的口里冒了出来。
“相公做的好诗!”
马扩从一边儿山坡上走了上来,嘴里面笑道:“想不到相公除了慷慨激昂的军中感悟,还有这乡村田园的佳作。只是这句“才了蚕桑又插田”,似乎所说的乃是江南的景象。难道说,相公原来在江南待过?”
可不就是江南的景象吗!
宋室南迁以后,北方的一切已经化为云烟,即便是绿遍山野,也不过是春满旧山河,忠义之人独自流泪罢了。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只怕那时候,在女真人的统治之下,北地的百姓,早已经逆来顺受,麻木不仁了。
“马宣赞,若是我等不努力为之,女真人铁骑下的大宋百姓,就得受苦了。我等也只能是翘首北望,春满旧山河了。”
自从那日两人交心之后,这感情上就更加亲近无比。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了20岁,这却是亦师亦友,忘年之交。
“相公,如今女真人已经占据了太原,真定府、河间府,北地重镇,只剩下了一个中山府和大名府。要不是相公编练的新军,源源不断地送上前线,恐怕北地的重镇,已经被女真人全部占据。相公,现在想要恢复起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连马扩私下里也觉得惊诧,自己如此执拗、孤傲、倔强的一个性格,如何会对王松推心置腹,毫无保留,难道说,二人真的是臭味相投?
“国事艰难,只有努力去做了!”
王松沉声道:“马宣赞,趁着暑热,要练好新兵,厉兵秣马,做好大战前的准备。到时候,如何也要让女真人脱层皮下来!”
他现在募兵练兵,就是以时间换空间,趁着暑热之下,女真人的骑兵无法顾及,快快的训练一支强军出来。
若是这个夏天,火器上再有所突破,火炮加上震天雷,如何也够女真人喝一壶的了。
“相公,本朝军制,厢、军、营、都4级。厢辖10军,军辖5营,营辖5都。每都100人。”
马扩皱着眉头道:“相公却一军辖六营3,000人,中军更是达到了5,000之数。如此做法,却是为何?此举还恐引起朝臣攻击,相公需小心些!”
王松不以为然地笑道:“一军六营,多出来的一营为火器之选。至于中军,乃是最精锐之师,对抗女真人之主力,自然要其数千万,以慑蛮夷了!”
后世的岳家军,军力达12军十余万人,光亲军背嵬军就有军力万人,8,000人的精锐骑兵,又有谁说过军制不合。
“以往,以女真人的强悍,我军与之对阵,最多只能勉胜。胜之难以追击,扩大战果,败之则是一溃千里,师败名裂。”
王松摇摇头道:“其实,作战之胜败,完全在于军士之素质。而军士之素质,则在于培养军人之服从感、荣誉感和牺牲精神。”
王松知道后世军校的作用,从心底里面来说,他也想建立一支这样经过军事培训的军官军队,但他也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现在是不可能!
封建统治下的国家军队,又如何能和后世职业化的军队相比,其中的精髓就在于职业和不职业,有没有服从和牺牲精神。
“一营火器兵?”
马扩不由得一惊,脱口而出道:“相公说说的,恐怕就是那些震天雷士卒吧?一营500人,这可是不小的数字!”
杨再兴脸色发青,摇头道:“这震天雷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也只有这样的火器,才能对付女真人的千万铁骑。”
看到王松点了点头,马扩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营500掷弹兵,这样算下来,光是河北忠义军,就有掷弹兵3,000之数,可以单独成立一军了!
这样一来,军中弓箭手的比例大大降低,倒是丰富了忠义军的作战方式。
比起羽箭,这震天雷造成的伤害实在吓人,惨不忍睹,血肉横飞,无论是人是马,一旦波及,非死即伤。
掷弹兵虽然厉害,但也是步兵军队,一旦和女真人的铁骑碰上,也只能眼看着对方避开,而不能有所追及。
无论如何,一直强大的骑兵队伍都是不可或缺。
“等咱们的另外一种火器打造出来,就有女真人好受的了!”
王松面色凝重,憧憬道:“一旦咱们有了火炮,天下之大,我忠义军哪里不能去,又哪里不敢去!”
“相公莫非还是有其他想法?”
马扩怔了怔,不由得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说王松还有其它惊世骇俗的想法。不过他刚才又说过,战场上的决定因素是人,而不是兵器。
这王松脑子里面整天在想些什么,旁人真的是无法意料。
“马宣赞所料不错!”
王松点头道:“要想大规模的杀伤机动性极强的女真骑兵,只有大规模的使用火器。也只有火器的大规模杀伤性,才能让女真人害怕,恐惧!”
王松脸上的神情兴奋了起来。他此刻可以想象到万炮齐发、女真骑兵死伤惨重的情景。文明必然能战胜野蛮!
“其实不管相公练多好的兵,一但相公没有了掌兵之权,这些编练的新军也就成了摆设,泯然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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