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恒释然点头道:“是啊,他确实是汉升的同乡。”
周晔笑道:“那你答应教他医术了吗?”
田恒道:“我只是答应和他共同切磋医术,现在他也留在了我们医馆了,不知郡丞意下如何?”
田恒有一些忐忑,因为他的医术以前只是一般,他能有今天,完全都是靠着周晔的指点,可以说,周晔对他至少有半师之谊,现在一个外地医生来向他学医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教。
“无妨,你们尽管切磋医术。”周晔点头道:“我明天也去见见他吧。”
第二天周晔是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情去见张机的,张机本来就是医圣嘛,而张机也没让他失望,张机大概三十岁左右,是一个清癯的文士模样的人,他从南阳到南海,途中近三千里,这一路行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一见周晔,张机便深施一礼道:“学生张机见过周郡丞!”
周晔没有想到张机会这样对待自己,他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将张机扶起来道:“仲景先生何出此言?”
“周郡丞切莫唤我先生,叫我仲景便可,我听持正先生说,他的医术大都为郡丞所授,机在郡丞面前自然只是学生。”张机还是十分恭敬。
周晔有一些无奈,他只能是让张机坐下,跟他聊了起来。
原来,张机的家族本来是南阳大族,不过在过去十年间,南阳发生了四五次的疫病大流行,这令得张家的人死了一大半,张机十分悲痛。
张机从小跟着张伯祖学医,可是他们对这些疫病也是束手无策,这令他深恨自己,从前年的一次疫病大流行之后,张机便离开家乡,四处游医,顺便到处寻访名医,希望能够找到治疗这些疫病的办法。
张机将这些疫病也叫做伤寒,不过他说的伤寒和周晔说的伤寒还不一样,周晔说的伤寒单指伤寒这种病,而张机说的伤寒包括所有外感而生的病,其中也以伤寒最多。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想要治愈伤寒,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今年,张机听说交州发生了伤寒大流行,他便南下到了交州苍梧郡,可是谁知道,他刚刚来到苍梧,便听说苍梧郡的伤寒疫情已经被控制住了,不少伤寒病人也被治好了,这个消息让他又惊又喜。
他立刻找到了被周晔派到苍梧的两名田恒弟子易恩和杨钦,也不顾他们才二十来岁,便要向他们学习医术,易恩和杨钦自己都还没有出师,自然不敢教别人医术,他们告诉张机,他们的医术也是向田恒学的,而田恒便在南海的番禺城担任医曹,他们让张机去向田恒学习医术。
张机二话不说,便坐上了到南海的客船,很快到了南海,又找到田恒,要向田恒学习医术。
张机的经历让周晔很是佩服,也许正是有这样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张机才能成为举世景仰的医圣,才能写出那部流芳百世的《伤寒杂病论》吧?
也许《伤寒杂病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许他的医术也很难治好那些瘟疫,可是这只是时代的局限,并不妨碍张机是一个伟大的医生。
周晔笑着对张机道:“仲景先生,欢迎你在南海住下来,与持正兄切磋医术,你想在南海住多久都行。”
张机大喜过望道:“那便谢过周郡丞了!”
周晔原本想要给张机安排一栋独立的宅院,不过张机婉拒了,他说想要住在医馆里,周晔也便没有勉强他。
张机到了南海,有如鱼儿进了水中,南海医馆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
他第一次看到显微镜下的细菌时,和国渊一样惊奇,当他看到医馆里一间隐秘的房间里摆放的人体骨骼标本时,把他吓了一跳,当他看到大蒜素对伤寒杆菌的明显效果时,他无比振奋,当他看到医馆里的女护士时,他虽不习惯,却也若有所思......
看到南海医馆的这些新鲜事物,张机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年学的医术完全被颠覆了,看病还能这样看?人体也能被解剖?原来好多病都是细菌引起的?
张机在南海医馆看到的这些东西,也将他原来的一些迷信观念给破除了,其实在古代,无论多么有名的医生,都还是有一些迷信的,这是因为有些东西以他们所知的知识是无法解释的,只有用一些迷信的东西去解释了,这样一来,他们想要治好病就是南辕北辙了。
不说别的,古代中医十三科里,祝由科便堂而皇之的侧身其中。
张机虽然也有一些迷信的观念,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杰出的医学家,他在南海医馆亲眼看到的东西当然更让他相信,所谓眼见为实嘛。
让张机感到受益匪浅的是周晔提倡的公共卫生制度,他也亲眼看到了南海郡实行公共卫生制度以来的明显效果,要想制服瘟疫这个恶魔,实行公共卫生制度是最好的方法,治病的药倒在其次了。
当然,田恒在和张机的交流当中也同样受益匪浅,因为张机跟着张伯祖学医二十年,医术基础十分扎实,他懂得不少有效的药方,他的针灸术也很了得,这些都是中国传统医学当中的瑰宝,田恒之前对这些方面的功底并不深,因为他没有张伯祖这样的老师,因此,在两人的交流当中,田恒也学到了很多。
这样的交流,周晔是乐见其成的,其实,中国古代在各种学科、技术上都有不少伟大的成就,可是由于大家都敝帚自珍,不愿意交流,导致很多绝活都失传了。
周晔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交流,让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