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的军营在广信城东门外,离城墙大约一里开外的地方。
军营规模不小,至少能容纳几千人,事实上,这一次朱儁是带了五千兵到交州平叛的,本来交州刺史部的治所在交趾,不过由于梁龙就是从交趾起兵叛乱的,因此朱儁便带兵驻扎在了苍梧郡治广信县。
周晔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营,他进营时看得十分仔细,这个军营应该是严格按照兵法而建,最外面围着一圈深深的壕沟,壕沟里面是一圈高达丈许的栅栏,由粗大的原木建成,栅栏后面每隔几丈便有一座箭楼,箭楼上有瞭望手警惕地警戒四周。
在朱儁带着从人接近营盘时,瞭望手发出了信号,营门处的哨兵用绞盘放下了一块厚重的木板,木板铺在了壕沟上,成了一条通往营中的大道,不过朱儁并没有直接骑马驰入营中,而是在营门前下马,走进了军营中。
周晔由于身体还很虚弱,他一直和贾璜共乘一马,下马后,是贾璜将他背进了军营。
周晔很是佩服朱儁的治军能力,兵法有云,军营中不得驰马而入,周亚夫的细柳营就曾阻挡过想要驰马入营的汉文帝。
朱儁身为一军主帅,也能够严格遵守军令,其治军之严可见一斑了,不愧是汉末名将。
果然,进营后,周晔发现,营中井然有序,士兵们令行禁止,一座有着数千名士兵的军营,居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喧哗,这就真的太难得了。
贾璜背着周晔,跟在朱儁身后,一起走进了一座营账之中,这就是朱儁的中军账了,朱儁让两人坐下,周晔惊讶地发现,在朱儁的营账里,居然有几张折叠椅。
这让他想起史书上的记载,这种与现代折叠椅已经很相似的椅子,应该叫做胡床,灵帝就很喜欢用这种椅子。
而这种椅子在军营当中使用起来比当时流行的榻要方便很多,因此在朱儁这里看到胡床,并不稀奇。
因此,周晔坦然踞坐在了一张胡床上,不过,贾璜就有一些尴尬了,他的身体太过于庞大,在胡床上坐不下,如果硬挤上去,只怕这张胡床就得散架了,他只能是站在了周晔的身后,倒像是周晔的护卫。
见此情景,朱儁只是微微一笑道:“阿晔,如今你在我营中,此地只有我等三人,你可知我究竟为何事忧心,又有何计策,应该可以说了吧?”
朱儁一边问一边有些担心地看着瘦弱的周晔,适才在路上,他都有些担心周晔的身子受不了这样的颠簸,还好,现在周晔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这一路上,周晔的大脑都在剧烈地转动着,其实,刚才在自家门前,他哪有什么现成的计策?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语不惊人死不休,引起朱儁的兴趣而已。
不过如果让朱儁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计策的话,那现在这一关就不好过了,幸好,这一路的思索,让周晔还真的有了一些腹案了。
周晔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道:“晔不才,却也知方伯此来交州,为的是交趾梁龙之乱。”
朱儁没有多少表情地点了点头,梁龙之乱如今席卷了半个交州,周晔知道这个并不稀奇。
“年初,梁龙率众万人,荼毒交趾郡中,随后复又裹挟数万之众,席卷合浦、苍梧诸郡县,郡县官员莫能撄其锋,多闻风而逃,月前,更有南海郡守孔芝起兵响应梁龙,如今二贼兵合一处,肆虐南海,声势更壮,方伯忧心之事,想必便是梁龙、孔芝二贼之乱了吧?”
这一次,朱儁的脸上多了一些惊异的表情,知道梁龙之乱不算什么,此事是交州的一件大事,不过周晔一个少年,在这个信息并不发达的时代,能够知道这么多细节,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朱儁不由得又问了一句。
周晔没回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脸上的微笑显得十分神秘莫测,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越是神秘,朱儁对他的兴趣才会越大。
“那你接着说吧。”见此情景,朱儁失笑摇头,不再追问。
“梁龙、孔芝二贼如今盘踞南海,手下兵马号称十万,而方伯所带兵马不过五千余人,交州各郡兵马要么四散奔逃,要么如惊弓之鸟,不堪大用,方伯初到交州,兵力不足,欲统合郡兵也非易事,加上交州数郡遭群贼荼毒,赋税不足不说,原本官仓存粮也被群贼抢掠一空,因此方伯欲用兵平叛,粮草也有不足之处,不知晔所言是否属实?”周晔自信地说着。
朱儁越发惊异了,刚才在路上,他问过周晔的年纪,周晔说他十七岁,不过那是虚岁,实岁顶多十五六岁,周晔这样一个少年,能够对现在交州的形势分析得这么清楚,这真的是太难能可贵了,至少朱儁来了交州快半个月了,他帐下的幕僚还没有一个能够完整地分析出现在交州的形势的。
朱儁本来更加看重贾璜这个猛将的苗子的,可是现在,他真的对周晔产生了巨大的兴趣,要知道,在他军中,猛士并不缺乏,他在会稽郡中任郡吏时,经常带领郡兵与山越人作战,练出了一支精兵,他现在带来的五千人就是以那支精兵为骨干的乡人,但是朱儁出身寒门,他自己书就读得不多,他的族人也没几个饱学儒士,因此,在他的帐下,太缺乏像周晔这样头脑清晰的人了。
目前朱儁已经来了交州快半个月,却一直按兵不动,主要原因确实跟周晔说的一样,第一就是兵力不足,第二就是粮草不足,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