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目上的问题,他自然心知肚明。
非是他蠢到不知遮掩,而是压根就没想到真有人能在三日之内,清算完所有的账目。
这下子真的麻烦了!
“任县丞,你可有话说?”
赵御史将账本扔在了任县丞的面前,语气带着毫不遮掩的鄙视。
一路走来,这样的官员他见过太多。
表面上都是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实际上却干着欺上瞒下的勾当。
相比之下,这个萧何倒是显得难能可贵了。
在这样污浊的地方,还能洁身自好,将来一定可成为一个好官。
“大人,您听我解释,这账目年久失修……卑职……”
任县丞急得汗如雨下,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青袍小吏却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辩解道:
“启禀大人,这都是萧何的一面之词而已,他萧氏原本就和县丞大人有过节,这时想要借题发挥也不无可能,毕竟账目全都经由他手,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对!一定是这样!萧何这是要置下官与死地呀,还望大人给卑职作主!”
任县丞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脸上一片焦急之色。
“萧何,你怎么说?”赵御史看向萧何,语气缓和道。
别的不说,光是之前的种种,他就已经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好感。
何况这位任县丞先前欲加之罪的嘴脸实在是太难看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对萧何的不满。
原本他还以为两人只是因为政见立场不同而视为对手,可现在看起来,这完全陷害栽赃,杀人灭口啊!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赵御史想到这个,就有些不爽。
“启禀大人,属下并没有真凭实据。”
萧何脸上带着歉意,语气坦诚,他刚说完,旁边的青袍小吏便跳了出来。
“萧何,你好大的胆子,没有证据就敢诬陷上官,你该当何罪!”
“萧何,虽说咱们两家是有些恩怨,但本官自认对你还不错,从未有过苛责之事,你为何如此对我?难道非要逼我将这县丞之位让出去么?”
任县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到激动处,更是一下子扯掉自己的官帽塞进了萧何手里。
“好,本官成全你就是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为官两袖清风,又有何惧!”
望着眼前一幕,赵御史不由皱起眉头。
难道说这个年轻人真的冲动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不太好收场啊!
按大秦律,诬陷上官可不是小罪呀!
可看这萧何的模样,不像那等糊涂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何看了楚阳一眼,见对方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深深吐了口气,拱手道:
“启禀大人,属下虽没有真凭实据,却知道一件事情,还请县丞为属下解惑?”
“你有何疑问尽管说来,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任县丞端着架子,神情极为倨傲。
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他还怕个鸟啊!
“属下听说稷下学宫士子王士德已经拜在县丞名下,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士徳那日文会受挫,得老夫好生开解,他深受感动,决定拜老夫为师,学习经世济国之道,难道这也有问题?”
任县丞瞥了远处一眼,嘲讽道:
“你萧何不也拜入名师门下嘛,何必小题大做!”
赵御史点了点头,任县丞的话确实没错,这年头拜师极为寻常,不足为奇。
然而,萧何却笑了起来,他看向赵御史,恭敬地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王士德可不是普通人,他王家乃是沛县最大的粮商,如若县丞大人真的与此人毫无关系,那只需将那王家的账册查一查,便可自证清白!”
萧何说的轻描淡写,心中却是对楚阳极为感激。
要不是从对方那里得知王士德的底细,恐怕还要被任县丞蒙在鼓里。
这县丞明面上看似接着查账之事与他为难,实际上却是想藉此事,让他萧何当替死鬼罢了。
一旦账目上的问题将来被人查了出来,他们只需全都推在他萧何身上,就可以轻松脱罪。
不得不说,这任县丞好歹毒的心思!
幸而遇到了老师,否则可要被这县丞给坑死了。
萧何话音刚落,任县丞就发起火来,他指着萧何,怒斥道:
“萧何你要看我不顺眼,只管冲我来便是,何必污人清白!那王士德只不过在文会上得罪于你师徒罢了,你就不惜赶尽杀绝,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任县丞看向赵御史,大声哭了起来。
“大人明鉴,那王家都是本份的商人,每逢灾害时节,还开仓放粮,实属乡绅典范,对这样的人下手,肯定会让沛县百姓寒心的,而且那账目繁多,又岂能是短时间内算清楚的?您可不要受人蛊惑啊!”
看戏看到了这里,赵御史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位任县丞有些愚蠢。
要是老老实实地将这账目遮掩一二,或许还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现在硬是亲手塑造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将自己一步一步逼到绝境。
看来这县丞的评语,自己已经不用再费笔墨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王家要是真无牵涉此事,本官自会给他一个交代,至于说到算账一事,有萧何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御史嘴角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