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有些闷热,秋风吹过巍峨的泰山,却带不来一丝丝凉意。
山脚下的一处行辕内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侍立一侧的内侍小心翼翼的整理着皇帝刚刚批阅完的奏折。
始皇帝掌托额头闭目养神。
嬴政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将几百斤的奏折在一天内看完。只是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鲁地的儒士还在咸阳时就吵着封禅的事宜,如何登山,该几时登山哪怕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争吵不休。
本以为到了泰山脚下,封禅的章程就算是吵也该吵的差不多了,可没想到随着儒士的数量增多,反倒是越发的麻烦起来。
北边已经开战,哪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这山脚下。想到这,始皇帝暗自决定几天之内若还是争吵不休,那就按着秦国自己的祭祀风俗来封禅。
行辕外,一名黑衣卫士步履匆匆。
守卫行辕的甲士目不斜视,仿佛这人从没有在自己眼前出现过一样。
“拜见君上。”
始皇帝微微抬头,看清跪在自己面前五步外的来人,又闭上双眼开口道:“何事?”
双手高举文书,跪地道:“密报。”
始皇帝两眼慢慢再次睁开。多久没有密报了?自从平定天下后,密报越来越少了......
内侍小心的将文书接过,呈给始皇帝后带着宫人慢慢退了下去。
没有了宫女的蒲扇,只剩两人的殿中落针可闻。
消暑的冰山随着时间慢慢融化。
水珠得‘滴答’声仿佛随着人的心脏一起跳动,这黑衣卫士一阵阵心悸。
密报很长,始皇帝看的很慢。
“朝中怎么说?”
“回君上,通武侯言赏。左相言不足信。国尉起初未言,两方争执不休,言交陛下定夺。信使后日可达。”
按秦法,商君书战,百将、屯长不得首级者,斩;得三十三首以上,盈,百将、屯长赐爵一级。可这份密报只看了一半秦始皇也知晓了咸阳为何要不远千里的送到泰山脚下。
“出塞五日,遇匈奴,得级四十。恐胡势大,遂退。晚复回,寻敌营,攻之,级五十六,妇孺不计。
九日,遇胡,遂遣之,晚间寻一营。攻,级五十,夜袭恐损,退。晨间再攻,遂屠之......”
密报上赫然是王尧所部百人斥候出塞的战功记录。
王尧起初为了爵位,特意询问过了翳秦军军功如何计算,最初的几战翳的反对声也很大。因为那不是他想象中的战争,本该一战就可屠杀的小部落或者小股匈奴人,王尧偏偏放过他们。
麾下的士卒也经常在各自屯长,什长呵斥声中。笑嘻嘻的将马上就能杀死敌人的战刀收回,那些带着匪气的士卒甚至会留下一句“下次再见”,这样的调侃。
时间久了,当翳觉得士卒无力再战时,得到的并不是撤退而是继续深入的军令。更让翳奇怪的是那些士卒并没有厌战的情绪。
问过比较好相处的南宫护才知晓,眼下的军功看似不少,可这些被艰苦的操练折磨了数月的士卒,根本不满足。
人的贪欲是无穷的,他们还想要的更多,才能配得上自己昔日的付出。
活了两世的王尧看秦法与古人是不同的,后世的各种法律要比这千年之前的帝国皇朝多太多了,就那样也有各种漏洞。除却这些条条律律,各种行业也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潜规则,甚至外人不入行中一辈子也不知晓。
秦法除了量刑有些重外,王尧没多少不适。如果你连我犯罪的证据都没有,怎么治我的罪?
王尧觉得如果秦朝的粮食产量也像后世一样,可以自给自足的养活不说十几亿人,只要能在这个年月里可以养活上亿人,那些肉刑也不会是动辄割鼻,斩脚。
翳不情愿的记录下第一场战事后,他的屁股就已经坐在了王尧一面。
被一群人围着孜孜不倦的诱导,也让他唯一的信念从监察改为了如实记录,是非功过自己这个小小的军功官做不了评判,交给上官处理最好。
将刘季与南宫豹的军功抹掉,屁股也就彻底的坐实了。
蒙恬与监御史用印之后也将这块有些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咸阳,只是关于马鞍一事又单独上报了一次。
咸阳在接到文书不久后,又看到了第二波装上了高桥马鞍的信使。
密报的上半部份是军功,下半部则是对鹰嘴崖以及王尧等人的调查。
“啪”得一声,将密报扔到一边。始皇帝开口问道:“也就是说此人在‘验、传’并不齐备的时候,在各郡来去自如?”
“是。”
似是自语,低声道:“韩归故识,蒙氏子兄弟。马镫、马鞍?匈奴还有疯奴?”
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大。尤其想到本该用于征伐百越之地的军械全部运往了北边,最恨被人欺骗的始皇帝怒道:“斩杀此子。”
跪在地上的黑衣卫士急忙道:“唯。”
不敢起身,膝盖摩擦着地面缓缓向身后大门退去,两脚终于触碰到门栏,起身刚刚迈步而出时又听身后道:“慢。”
始皇帝不见怒色,微微思索后继续道:“此子封爵右更,献马鞍者封少上造。其余赏赐皆依文书封赏。
暗中监视。”
挥手斥退卫士。
许久后,再次将扔在一旁的密报拿起......“那么喜欢爵位?马上封侯?。”
密报上的时间有一段空白,西域之行因为有了张家也不是秘密。
虽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