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吕泽软绵绵的倒在南宫护怀里。
“将这家伙给都尉送去。”
距离南宫护最近的一个伍长接过吕泽皱眉回道:“校尉,这小子可能撑不到啊。”
“随便给他包扎一下,剩下的听天由命。”见这伍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南宫护作势欲踢:“快滚蛋,都尉那有酒,送到了正好去讨口酒喝。”
伍长轻轻一跳,躲过一脚:“好嘞!”
刚要说给自己也带点回来的南宫护看着四周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拍脑门懊恼道:“给兄弟们也带点!”
“诺!”
上百里开外的广牧城墙上,轲静静的站在一个人的背后同样望着城外。
漆黑的夜晚让他的双眼只能看的很近,近到连那条崩腾的大河都只能闻其声,不见其身。
轲有些懊恼,广牧作为王尧一部的军械粮草囤积地,就该是一座军城。
城内大小一切事物本该由他这个留守的五百主一言而决。
可身前的这人却将他纵火焚毁广牧一切的军令给驳了回来。好在城中徭役,以及城旦刑徒民夫等一切不算正规边军的成年男子已经撤离广牧。不然他都不知道将来如何向王尧交代。
“上官无论是要绑了我,还是要将卑下枭首还请早些下令…..”还没说完,黑衣人回身冷冷看向自己。
轲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算了,第一次见到少爷,再从那个破旧的厅中活着走出来后,时间越久,自己对于“怕”这个字的下限也越来越高了。
轲呵呵一笑,继续道:“五日前,一队民夫押运军械粮草出城,半路遇伏。虽然人数不多,可上官也知道我这城中士伍本就不多,所以护送之人只有一个百人队而已。
侥幸逃回来的士伍说是遇到了匈奴游骑。
都尉在外,城中军士守城不足,此地又无援军,上官莫不是想要这一城物资悉数被匈奴所劫?”
“王都尉麾下一万兵马对否?”
轲点头“对”。
“为何不据守此地?”
轲愣愣的看着这人:“上官是否无论何事都要与一小吏商讨?
卑下只是一名五百主,爵位虽高,可依然不足矣值得都尉耳提面命。
故,不知。”
黑影冷哼一声:“贼就是贼,哪怕从戎穿上这身甲胄,也是贼性难改。”他本不该在这,可一队队本该留守在广牧的民夫后撤,让他觉得蹊跷,查阅了文书却又没有找到任何调令。不得不自己亲自来这里查看。
来的路上更是将驻守的五百主轲查了个底掉,可也仅仅是‘上郡神木户人官大夫轲’,而下一栏本该有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子却一概没有。
细查之后,才知道对方并不是神木人,而是长城以外的人,更是一名山贼。
不管蒙恬有多信任这些被招安的山贼,他是不信的。贼永远都是贼,就该以群盗论处。
轲抽出自己得佩剑迈步上前:“这话你可敢对上将军说?可敢对我家都尉说?”
剑锋压在自己右肩,黑衣人沉静如水,一个弹指直接弹开:“下一次你再敢拔剑,我就杀了你。哪怕你家都尉在也一样。”
轲面色苍白的看着黑衣人下城远去,两根手指可以弹开自己用力压在对方肩头的人不少。可自己手掌的颤动,剑身上的裂纹都让轲想起了什么是怕。
人随着自身年龄的增长,害怕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少,幼年时害怕最多的是黑暗,年纪稍大一些后怕的是父母的棍棒,笤帚,成年后怕的最多的应该是他人对自己的失望,可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时,往往什么都怕,就是不再惧怕死亡。
长时间的准备后,‘哭着来,笑着走’也就成了常态。
吕泽没准备好笑着走,所以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