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只知道,她不想族中长辈如此惨死,至少不该为一桩多年前,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事死在这里。
陈圣淡笑撤拳,终于有了件舒心事,与掠过来的陈王说道:“这姑娘不错,你真不考虑考虑?”
陈王白了他一眼,看向脸色复杂的少女,柔声道:“你爷爷体内邪道修为已散,带他回去吧。”
陈圣瞠目结舌,良久才追上在树下独酌的少年,小声嘟囔道:“姓王的,你总不能如此辜负我一番美意吧?”
“别以为你是藏月山弟子就可以满嘴胡言,如今我已不是藏月山中人,打你可不会手软。”陈王端起碗,一饮而尽才冷声道。
陈圣笑笑,拢了拢袖子,眯眼道:“那敢情好,就怕你陈王年老体衰打不动咯。”
陈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算我如今老朽了,打你个外强中干的也不在话下。”
陈圣斜眉瞪眼,极没有仙家风度的站起身来,挽起袖子就要与陈王打上一场。
村口处,红衣少女扶着一位虚弱老人缓缓而行,路上碰见个抱着木盆的妇人。
“红盘呐,这是咋啦,老爷子给人打了?”
三婶盯着老人衣袍上显眼的拳印,触目惊心。
红盘微微低头,算是致意,随后黯然道:“此事怪不得陈先生。”
怀中老人双眸紧闭,呼吸吐纳悠悠长长,半点不像是受了伤。
因此,两人远去后三婶在原地站了许久,木盆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一个孩童蹦蹦跳跳跑来,捡起地上的木盆狡黠一笑,将衣物倒在地上,取出腰间一根用来逞威风如今暂时没了用处的短棍。
很快妇人就被吵闹声惊醒,扭头看见一个半大孩子拿着木盆到处敲。
三婶一瞪眼,几步跑过去揪住那孩子的耳朵,笑骂道:“你这混账小子,连自家人也闹?”
陈十三蓦然像见了鬼一样,丢开木盆与短棍飞似的跑了。
给陈圣一个飞身追上,按住脑袋后才算老实了,木然转过头讪笑道:“陈道长。”
“嗯。”陈圣微微点头,身形骤然拔高,轻飘飘落稳在妇人身侧。
三婶看得瞪大眼睛,笑眯眯问道:“陈道长,深藏不露啊,这是哪里的仙家手段?”
陈圣微笑,说这是武夫手法后,那妇人便立刻变了脸,转而去对着陈王笑眯眯的,只是此刻手中木盆没了衣物,显得有些滑稽。
“夫人莫要再来了,我并非你所想的仙家人物,实际上多半连这位陈道长都不如。”陈王祸水东引。
陈圣怡然不惧,反而极为热络道:“你可想清楚了,我的本事虽然不算弱,可一来没有那延年益寿的功效,与修士金丹比起来更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再者练武极苦,是一言不合就得筋断骨折的惨淡下场。”
陈圣说完负手而立,他知道眼前这位极为心疼儿子的妇人会做出何等选择。
果不其然,三婶思虑了一会便扭头走开,嘴里叨叨着还是念书好。
两位陈仙师对视一眼,皆如释重负。
陈圣更是笑意盈盈,总算明白了为何陈皓会在修行一路上走得极快,有这么一位劳心劳命的母亲,心性自然是要养的平和无暇得多。
陈十三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两位仙师为啥要骗三婶,皓哥很聪明的,你们要是肯好好教一定比我要强的。”
小家伙昨晚想了一夜,才想出这么一个可能性,定是陈圣两人觉得他极有那仙缘,想着收入门下才会如此对待。
陈圣大笑迈步离去,其后的陈王揉了揉小家伙脑袋,也就这么走了。
陈十三愣在原处,紧皱着眉头,“难道我猜错了不成?”
一路行至阮府之外,陈圣微微叹息,一座高门大户,其中阴气密布,丝毫不弱于同等大小的山野乱坟岗。
“能在闹市之中养出这么一片阴地,你当真看不见?”
陈圣回头,问不远处的陈王,两家几乎一路之隔,按理说发生任何事都瞒不过他。
陈王淡笑道:“知道又如何,我若将修为浪费在此处,到时如何阻挡阮红慎。”
“再者说,以阵法聚集阴气,最多算是修行剑走偏锋,我有何资格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