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般沉不住气。”老翁淡笑一声,以手掌打落两道符箓,这是陈圣早就绘好的镇龙符,用于隔断江水,瓮中捉龙。
老龙很快便察觉到异样,虽未显出身形,却能够搅动江水。
商船之上,苗主事与两位小姐站在船头,皱眉望着下方生出的一道道水漩。
苗主事愁眉不展,开口道:“会否是那柳家的手段?”
“不会……”换了一身红衣的女子摇头,冷笑道:“以柳家担若有这等手段,我陈家早就该从第一家族的位置上跌下来了。”
陈沛儿一言不发,看着远处大江中央,“不幸”被一条水柱托起的小船。
红衣女子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伸手轻叩眉心,淡然道:“此等小事都要记挂在心,将来如何坐镇一艘巨船,飘洋入海?”
陈沛儿做吃痛状,察觉姐姐不为所动后,才叹了口气,低声答道:“沛儿知道了。”
“嗯??”女子复又举起手来。
眉头刚刚皱起的小姑娘,赶忙拿手将它捋平,讪笑道:“记住了…记住了。”
红衣女子这才罢休,不解为何那边波浪滔天,自己这边除去几个小打小闹的漩涡之外,却称得上云清水明。
罢了,作壁上观也好。
她轻叹一声,而后移步离去。
陈沛儿却宛若足下生根,眼睛直勾勾看向那首艘风雨飘摇的小舟,秀眉再度皱起。
苗主事笑着将之抚平,说道:“小姐不必太过担心,纯粹武夫冥冥中身负气运,是极难死的。”
小姑娘扭过头,身子挺得笔直,正色问道:“苗爷爷不骗人?”
“那是自然,你常年躲在房中偷看的话本中不都写着?”老苗头展颜,以轻松的语气调侃道:“那些个大侠士,哪位不是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陈沛儿低头想了想,那个狠心的少年的确是如他所说,于是便放心了些。
只是片刻之后,她便又担心上了陈圣,那家伙长得可不算好看。
苗主事一笑置之,事实上无论那叔侄二人如何,都很难躲过这种天地灾劫。
话本,终归大多是虚构的。
二人说话之际,小舟之上,老翁抓着想要振翅飞离得小乌鬼,没好气道:“你个没良心的杂毛畜牲,想抛下老夫独自逃走,门都没有!”
竭尽全力都无法带动他的乌鬼骤然停下,由着老翁将自己揽在怀里,瞪大了眼珠看着江上。
老翁抬指敲击乌鬼脑袋,笑道:“别说老夫对你不好,今天就再让你开开眼界。”
乌鬼眼皮开阖,目中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一条透明水龙正在木船下方,以巨尾搅动一塘死水,希冀能够汲取到一丝水运。
“若是碰上别人也就罢了,可这位……你啊,惹不起。”
老翁的话,让怀中乌鬼将目光转身船内,结果被一记巴掌摔在头上,拍飞出去老远,只听船上老翁破口大骂:“老夫都没有仔细瞧,你算是什么东西!”
惊醒之时已接近水面,乌鬼急忙挥动翅膀,费了好大一番力落回船上,这次它学聪明了,两个眼珠连转都没有转动一下。
“这才像话嘛,否则老夫不介意吃上一顿烤鸟,就是不知道你这杂血的畜牲,肉质如何?”老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似乎有晶莹液体淌出。
湿淋淋的杂毛畜牲乌鬼胆寒,船下这道水柱乃是老龙与陈圣抢夺水运的连接之处,方才险些落水沾了不少因果。
天上突然响起轰隆雷声,老翁站起身子,双手拢了拢蓑衣,眯眼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