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涼自嘲一笑,“陈道友不会笑话我吧?”
“笑你做甚,我羡慕都还来不及。”陈圣自饮了一口,调笑道。
深呼一口气,屋内灵气顿时被吸纳入气府,齐掌柜这才露出满意神色。
可惜只过了一瞬,这位意气风发的掌柜就原形毕露,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陈兄何必如此取笑我,这靠山再大,倒了也是倒了。”
陈圣眯起双眸,缓缓说道:“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齐兄面前。”
“你是说那战堂齐冀?”齐涼似乎早有猜测,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我在此偏安一隅多年,既不想插足海城局势,也不想给人当孙子。”
齐掌柜咧开嘴,无比霸气道:“大不了将来身死战场,劳烦陈兄帮忙收个尸就行。”
陈圣微怔,看着重新燃起了战意的齐涼,宛若看着一个陌生人。
“咋了?”最终,齐掌柜抹了把脸,狐疑道:“难不成这修为恢复了,模样也能变回来?”
陈圣黑着脸摇头,觉得面前这人。将来即便是有了再高修为,多半都会是这副嘴角。
很难改了!
想到这里,陈圣忍不住语重心长道:“齐兄,请恕我要说句不中听的话。”
齐涼大手一挥,朗笑道:“自家兄弟,有啥不能说的,说!”
陈圣眨着眼睛,“那我真说了?”
齐掌柜立马换了脸色,沮丧道:“总不会那齐冀还要赶鸭子上架,不放过我吧?”
“那倒不会,我要说的与他无关。”陈圣失笑,无奈道:“将来若是真上了战场,出手尽量低调些,多藏拙,方才能够活得久。”
齐涼错愕不已,脸色古怪的看着陈圣,小心翼翼道:“陈兄,你老实与我说,究竟藏了多少暗手?”
若不是老城主在那封信上留下只言片语,齐涼还真的很难相信,自家竹园里住着的,居然是那样一尊大人物。
陈圣并没有觉得齐涼的话有何不妥,他只是抬起头,手拢月光,轻轻一握,笑道:“茫茫多。”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在陈圣手掌握紧的一刻,齐涼居然觉得,那天上的圆月,被捏扁了些许。
与齐涼饮完了酒,陈圣漫步庭院,胸腔中传来阵阵巨响,如闷鼓敲雷。
………
战堂深处,齐冀躺在一座水晶棺椁中,棺中充满了金色液体。
“哪位前辈愿意前来?”齐冀缓缓睁开眼,扫过一众战堂心腹。
秦谦与薛烈本就是他当年的心腹手下,由他们所执掌的战堂,又岂会排斥他这位老堂主。
外界所传的战堂内混乱不堪,不过是谣言罢了。
这一点,无论哪个稍微有些脑子的势力主事,都不难看出。
有一个高瘦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双目狂热的看着齐冀,恭声答道:“回禀堂主,除去两位态度不明,其他人都直接拒绝了。”
齐冀微微颔首:“意料之中,若如此轻易被请动,他们就不配被称为底蕴了。”
对于那一群海城真正的基石,齐冀了解的远比旁人多,也自然明白他们的骄傲。
那位高瘦男子满脸愧疚,低垂着脑袋,宛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齐冀露出笑意,温声道:“无妨,等伤势好些,我亲自去请就是了。你们只要保证,届时元婴修士都会到场就行。”
“是!”所有人一起屈身行礼,随后有人将一件件的天材地宝放入棺中。
“下去吧。”齐冀缓缓闭上眼眸,静静吸纳棺液。
道人与鹿淮对坐,中央是个嬉皮笑脸的少年。
魏澜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两位叫我来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道人冷笑,这正是他想问的话,“你魏澜如今是觉得自己奇货可居,可以学着做一做那墙头草?”
以往每次城主竞争之中,落败者固然下场很惨,可那选择作壁上观,希望能够从中获利的,却是更惨。
海城民风彪悍,可以容忍勾心斗角,心机鬼蜮,却最是容不下首鼠两端之辈。
少年放下手掌,笑眯眯看着开口的道人,咧嘴道:“在海城呆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本座如此说话。”
道人黑着一张脸,“那又如何?”
“不如何。”魏澜淡然起身,径直离去,屋内只留下一句话:“此后城中局势,我暗堂不参与了。”
鹿淮深深看了眼面色铁青的道人,冷声说道:“你不该得罪他。”
“怎么,你也要走?”道人脸色阴沉,对这位巡堂之主说话,语气颇为不善。
“你的心乱了,若无法平静下来,我巡堂也会退出。”鹿淮缓缓起身,不去多看道人一眼。
最终,偌大的阴森宫殿之中,只留下一袭道袍,独听浪涛。
这一日,城中某条街道混乱不小,那位几乎不出店铺的曾掌柜,竟然破例出山,还接连走了两个地方。
曾邰先去的是城中某处密地,找到一个临溪垂钓的老叟。
“咋的?这么快就要用到我的人情?”老人瞥见那身青色长衫,咧嘴笑道。
曾邰恭敬行了一礼,“敢问前辈今日收成如何?”
提起这个,老人勃然大怒,随手将鱼篓甩过去,微怒道:“你小子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头发斑白的曾邰,给人喊做小子,却是没有半分努色,似乎身在此处的,不是那位让一条街道商家闻风丧胆,脾气差到极致的曾掌柜。
曾邰微微拱手,才捡起鱼篓,打眼一瞧,里头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