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青江巡逻完熄了灯正准备就寝,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响,时间已经接近子时,大锦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这里的人晚上普遍早睡,这时早该是睡到翻过去的时候,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敲他房门?
门外是这府邸女主人,方良贞披头散发穿着白色睡衣,没了白日里厚重胭脂水粉遮掩,黑眼圈浓得几近墨黑,双眼里全是血丝,脸色既憔悴又苍白,强撑着的身子摇摇欲坠。
“我睡不着…”方良贞视青江为友,面对青江时她不摆谱,从来也不说本宫,青江是她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在青江面前方良贞终于可以不用戴面具。
“好冷,天太冷了,我睡不着。”
“那就进来吧。”青江侧身让方良贞进入自己房间,她不是真的冷,堂堂太子妃怎么可能在自己府邸里没个暖炉取暖?
她大概好几天没睡觉了,青江猜,大约是在行前就已经担忧到睡不好,说不定还和太子吵了几场架,直到太子真正出行方良真干脆就睡不着了。
方良真不是真冷,而是心寒。
满朝文武全和三皇子五皇子沆瀣一气,生生把她性子温和忧国忧民的夫君逼上绝路,那两个皇子和自家丈夫明明是兄弟,为了皇位却联合起来用力把自己哥哥往死里推,去西南的路上想必他们都布置好了吧?就算靠法先生保护真的侥幸让太子平安到达西南,那边的镇南将军是三皇子妃嫡亲兄长,大约也不会让太子太好过,绝对会怂恿他亲上战场立威,而战场之上生死由天,要桶刀子只怕更容易还不用背责任,就算法先生本领通天,只怕也…
想到这里方良贞就觉得浑身发冷,兄弟?手足?父子?涉及到那个位置,就没有所谓亲情。嫁到皇家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天家无亲情这句话,而她注定要在皇家漩涡中挣扎求生存,就算成功度过这关,将来还得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丈夫孩子,一想到未来她就惶惶不安,眼泪忍不住再度濡湿眼眶。
“一起睡就不冷了。”青江叹息,轻轻把方良贞冰冷的手脚塞进暖被里。
“天大的事情,我陪你一起扛。”他瞇起眼睛笑,“安心睡吧,别担心,我不会让幽灵骚扰你。”
“我睡不着与幽灵何干?”太子妃报着枕头嘟哝,却忍不住有些笑意,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县也感觉放松了些。
当晚她蜷缩在青江颈畔熟睡,倚靠青江微凉的背脊,嗅到他身上略带清冷的体香,莫名想起从前在父亲书房里看见的,挂在墙上那把阴森森、寒芒四射随时都准备伤人的锋利宝刀。明明是最不祥、她最害怕的凶兵,今夜里却不知怎地竟给她一种强大的安全感。
方良贞睡了这个月以来第一场好觉。
至于第二天看见太子妃从他房间出来的蔡司麟如何各种崩溃,就都是后话了…
把太子调出京后,大约以为万无一失,那两个最有势力的皇子就互掐上了。先是三皇子的人在江山美人楼里和五皇子的人为了青楼姊儿争风吃醋,两方人马谁也不让谁,靠山越搬越大演变到后来竟把两位主子间的暗中较劲给抬到明面上来,两方人马在朝廷中互呛,甚至连在大街上都可以互堵。
五皇子是文人家族出身,遇事还比较冷静,三皇子性格本就鲁莽些,这几年为了争位被谋士们压住性子可压不住骨子,最宠爱又怀有身孕的侍妾到寺庙里去上香却遭人绑架,等找回来的时候已经一尸两命,侍从包括侍妾本人都被残忍杀害,凶手还把她腹中已经成形的男胎挖出,存放在琉璃瓶子里摆在母亲肚子上。三皇子当下差点气疯,直觉是五皇子干的,不顾谋士阻拦也不管他人劝阻,策马冲进五皇子府上抓着他就要讨说法。
五皇子被揍的莫名其妙,两个男人间角逐大位干个女人什么事?他也没无耻到对个孕妇下手好不!可三皇子完全听不进去,两人最后闹到御前仍是个执一词。
看完线报青江讽刺地笑了,这两个皇子还真是没把他们看在眼底,完全没有想过这会是太子出的手。
啊,应该说,是他下的手。
反正那两人本来就已经闹到水火不容了,他再加把火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名妾侍也是他的杰作,古今中外就没哪场战争不死人,只有站对和站错方的区别。兵者,诡道也,主人说过的,兵不厌诈,这是战争!包括蔡司麟在内的几个隐军下不了手,没关系,他来做,刨腹取子对看惯战场的刀剑付丧神来说不算什么,这也是主人把他留在帝京的目的之一。
“三皇子抓不到五皇子什么把柄的。”青江把线报烧掉,重新在案上铺了几张纸,拿出五皇子手下得力幕僚在江山美人楼签下的真爱契约,一比一划仿照笔迹开始写信。
“你…这是要做什么?”几次下来蔡司麟对青江从佩服,到后来开始觉得有点害怕,尤其眼前这人竟可以毫不眨眼的杀掉孕妇剖腹取子,还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拎着胎盘问他,上好的紫河车要尝尝?蔡司麟觉得自己当场没吐算是很有勇气了…
“当然…是帮三皇子一把。”青江头也没抬,“不然你以为以三皇子那颗笨脑袋,有可能做出什么好证据吗?”
“就不能用点光明的手段?”蔡司麟无力。
“可以啊。”青江终于抬头冷冷的看他,“你行你上。”
“不…当我没说…”
明明看着就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性子却狠戾无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不知道法先生和太子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