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盘坐在石头上。
暖流流过他的经脉和身体,最后回到丹田,盘踞其中。
而一整个小周天的经脉中,都留有一丝内气,如同溪流一样,永远都在流动,带来一阵一阵暖意,驱散了洞窟中终日不绝的寒意。
三十天时间,他已经迈过了天权养气的第一个门槛,内气冲开一脉,这个境界不高,却也已经稳稳越过常人,踏入修行者的范畴当中,在他内气耗尽之前,力量,反应,耐力,都将凌驾于常人之上。
这样快的进度,已经算是达到那位写注疏的姬氏长辈印象中的上乘资质。
一方面是因为天权余音的影响。
另一方面,恐怕也和那六名武士时常折磨他的缘故,那种折磨和养气阶段的外在‘锻体’不谋而合。
从尤那边的絮叨听说,似乎是南宫岗做出过阻拦,那六人曾有几天时间没有过来,但是之后他们就又来了,下手更狠,他刚开始几乎被打得重伤,全靠天权内气续住了那口气。
还有尤每天带来的伤药,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已经被打死。
赵离这三十天吃的苦头和拳脚比在老家时候二十年都多。
他吐出浊气,在黑夜中咧开嘴,嘀咕着:
“要不是后来护住脸,真给打破相了。”
“啧,打人不打脸的规矩都不知道,也太不讲究了啊。”
他似乎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脸上笑容暖意,语气故作低沉,双手十指交叉抱起,抵着下巴,道:
“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一下。”
“怎么还呢?”
“九出十三归咋样?”
赵离声音顿了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不住自嘲笑道:
“这样说话感觉跟个反派角色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九出十三归,高利贷可还行?”
“我老赵可是守法公民。”
………………
脚步声从洞口的方向传来。
赵离辨别出那是尤的脚步,在这个冰冷死寂的洞窟里呆了足足一个月时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神经敏感,对于声音的感知比起以前敏锐很多。
他立刻察觉到,每日给自己投食的那个少女脚步声音和往日不同。
有些沉重。
毕竟马上就要重新走上祭台了。
赵离心中明白尤现在的心情,借助地下河里青鱼发出的淡光,赵离看到了尤,尤仍旧对着赵离微笑,和往日没有两样。
今天的食物和以前相比异常丰盛,赵离埋头狂吃。
尤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看着赵离,沉默了一阵子,突然说: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来这里了。”
“我是来告别的。”
赵离挑了下眉毛,看向尤,尤以为赵离又像是以前一样,吃得太猛,有些噎住,自然端起了部族驯养的母羊奶递过去,脸上的表情像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明天,明天早上,在羲和神驾驭太阳行过东海的时候,我就会被作为开始时的圣祭,奉献给神,他们说放下躯体的束缚,就可以升到天上去。”
“我有的时候很羡慕你啊。”
“有勇气反抗,在这里都不会感觉害怕。”
“我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她的微笑仍旧温和安定,竭力不把自己的恐惧和不安传递给赵离,最后轻声说:“天上的星辰和众神,一开始就没有眷顾过我,不过,至少让我没有孤独地死去,在最后还可以和人说说话,好好告别。”
她离开的时候,左手抬起,手指拇指和食指拈起,剩下三根手指翘起,点在自己的右肩膀上,右手则是点在左侧,逆着光,对着赵离弯了下腰,这是部族中的礼节,代表着永别,她轻声说:
“谢谢你,赵离。”
赵离看着尤离开,低下头看着她留下的伤药,这些药有些部分显然是新作的,药膏呈现一种浅色,药香味中带着青草的腥味,陶瓶用草绳套在了一起,方便携带。
是暗示我逃命吗?
赵离咧嘴一笑,将这些伤药套在腰上,靠在石头上,闭目冥思,呼吸很快变得悠长而宁静,进入浅眠。
而在梦中,他睁开了双眼,站在了白色的纯白空间当中。
他手中多出了一把刀。
右手持刀,抬起,刀锋笔直指向前方,左手也抬起,握在刀柄上。
视线顺着刀锋往前,借助这一动作,呼吸变得悠长,思绪放缓,放慢,变沉,如同浸润到了那一条冰冷的地下河流。
在他前面,云气涌动,浮现出了六个身材健壮高大的武士,一出现,就带着极大的敌意朝着赵离冲过来,赵离神色平静,手持利刃,攻入六人包围当中,其步伐沉稳简练,却又自有方圆,刀法也极犀利。
顷刻时间,六人都倒在他刀下,溃散成云气。
而他毫发无伤。
赵离右手持刀,刀锋擦着左臂袖口,缓缓拭去并不存在的血迹,收刀。
他在这三十天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在被六个武士拳脚相向的时候,他逐渐尝试着逃跑和反抗,虽然说这遭受到了更狠辣的毒打,但是也让他的记忆中多出那六名武士的步伐,以及围攻时候的本能攻击角度。
以及他们肌肉发力的习惯性动作。
在经过了堪称地狱的七天,赵离在纯白空间中,重现了这六个人。
按照弘方的记忆,赵离知道,在部族中除去那些身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