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肩膀稍微伸展,活动身躯,而那青年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还不敢相信,那自己盯了数月的少女竟然有这种手段,居然单纯蛮力就踏碎了自己的护身法宝,脖子上的血管因为剧痛而贲起,像是密密麻麻的蛇一样攀到脸上,看上去异常地狰狞。
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有痛感,有微吸冷气的声音,咬牙道:
“你究竟是谁……”
赵离活动手腕,视线落在那处于剧烈痛苦的青年身上,道:
“我?”
青年双目满是怨毒,看到眼前的少女淡笑了下,俯身从自己腰间摘下了象征身份的玉佩,而伴随着这个动作,他看到这少女的身材变得修长而熟悉,剑眉变粗直,双眸变得狭长如刀,而肩膀宽阔。
身上的衣服也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
等到起身的时候,赵离将玉牌佩戴。
在青年眼里,眼前的少女已经在短短两秒时间,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嘴角微微挑起一丝微笑,隐隐邪气倜傥,竟然比自己还像是自己,青年双目豁然瞪大,从心底里浮现出一种巨大恐惧和慌乱。
赵离右手背负身后,随手一招,出现一柄折扇,啪地一下打开,嗓音玩味:
“应当说,你是谁?”
青年:“??!”
赵离嘴角笑意稍微收敛,再度变化的时候,略微有所领悟,八九玄功,躲避天劫,变化的其实是旁人的感知,等到修行到极限的时候,哪怕天地规则都可以骗过去,到那个时候,恐怕是如同死生之主这种级别的天道侧面,都无法认出。
如果只是变化表相的话,如何能够对得起那偌大声名。
所以他现在变化为其他人,会自然而然地改变表露的外相,就仿佛本体一般,方才变化成魏惊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真的魏惊雨,甚至于比真正的魏惊雨更甚,而此刻化作这青年,则也有了对方的神态和气质,一般无二。
这就是八九玄功。
道门万物归一,而禅宗诸相非相,无我相,无众生相。
不,这是道家功法,最后还是要保留一,而不是禅宗那么彻底。
这就是佛道两家不同之处。
赵离若有所悟,看着那惊慌的青年,知道对方大概已经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从这青年的行为,以及方才那些女子口中所说玩几日,不喜便当做花肥的说法,他已经猜得出这是个什么货色。
本来打算直接将其斩杀,此刻却有其他的念头,沉吟了下,道:
“放心,我不会杀你。”
“我一向觉得,人人平等,没有人有肆意改变其他人生命的权利。”
那青年大松了口气,面容混合着恐惧和庆幸之感,却看到前面的自己拂袖,伸出了手,五指微张,虚覆在自己的面容上,透落阴影,嗓音淡漠,有天穹浩渺,道:“自业自得,你的下场,由你自己决定……”
青年呆滞茫然。
抬手,赵离以自身八九玄功手段,一道仙家法力落下来。
他对八九玄功的变化之能有所领悟,虽然还没有办法改变这青年的外貌,但可以改变其命魂给人的感觉,如果不是修为超过他的高手,看向这青年,就仿佛看向刚刚赵离所化的少女,欺骗双目很简单,而欺骗神识则更胜一筹。
当你所见所感所知都是同一个东西的时候,那么孰真孰假?
那就是你所见,所感,所知,真实不虚。
指鹿为马,坚白同盈。
赵离心中明悟,与此同时,发现八九玄功的运转似乎变得更为顺畅,收回袖口,那青年终于发现自己的变化,面容瞬间变得恐惧扭曲,想要开口求饶,赵离抬手点在其咽喉,封住其说话的能力。
然后笑了笑,道一句再会,然后拂袖,踏步走出,伴随其步步前行,袖袍微微拂动,从容自在,本来已经被震碎的地面,本来不复原本奢华的屋舍,那些颇为雅致的布置都重新恢复原本模样,仿佛一切未曾发生,有虚幻和不真实的感觉。
赵离的面容变得冷峻,迈步走出。
不远处那几名女子还在,见到公子这么快就走了出来,颇为讶异,那丰腴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微微色变道:
“公子,是那贱婢……”
刚刚还叫人家妹妹,转眼就是贱婢,变脸真快。
赵离心中腹诽,神色冷淡,冷哼一声,不语,拂袖而去。
三名女子对视一眼,然后走进了屋子里,青年修为颇深厚,但是被赵离一招击中要害,还封了丹田,法力阻塞,此刻连玉瓶丹药都打不开,急地额头冒汗,见到自己最为宠爱的三名女子进来,大喜,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
那最为宠爱的丰腴女子突然一巴掌打来。
这一巴掌蕴含法力,将那青年打得跌坐在地,咳出鲜血,更让他心中茫然。
青春烂漫的少女手中转着匕首,娇嗔道:“早就说了,把她给我,这样的脸上作画,才能磨砺我的手法,剩下的身子可以做成花泥,那可是公子专程为我从北地极洲带来的花儿,我可舍不得它凋了。”
这些话一句句都婉转清脆,可往日会让青年开怀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既冰冷又恶毒,让他背后生出许多的冷汗,最为安静雅致的黑发少女沉默了下,看了他一眼,嗓音温柔道:
“公子开办了不少的青楼,这女子面容尚可。”
“等到最后再做花泥……”
青年眼瞳瞪大,最后一丝希望消失,剧烈而疯狂地挣扎起来,却被随手束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