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脸期待地盯着沈君珏的手,只要签了字,不用问也可以知道他是何来路。
沈君珏提起笔,顿了顿,抬眸瞟一眼越凑越近的管事,提笔飞快写下一行字,反手将一纸契约递回去。
管事捏着契约皱起了眉,那行“冀州玉府”实在是太明显,哪有人买功名不留自己名号的。
沈君珏把店伙计抓过来传话,“还没想好给家里的谁买功名,到时候再说,连着户籍的事一起办了。”
管事沉一口气,将契约还给沈君珏,“那玉公子将契约收好,到时再来便是,还有这是庄主的邀请函,后日庄主恭候公子光临。”
沈君珏赶忙摇了摇头,没收邀请函,只是抬手比了个“三”。
管事不是很明白,悄眼看了看站在沈君珏旁边的店伙计,“公子三天后才有空?”
沈君珏颔首。
三天后,她的人才到。
管事犹豫了,“这,公子只能三天之后?”
沈君珏颔首,眼神坚定,不能再早了。
再早她的人到不了,不然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管事还是松了口,执起笔,在邀请函上签了个日子,“那好吧,在下尽量为公子安排,邀请函公子也收好,届时带着它去对面的无水山庄就行。”
沈君珏颔首,看来若是不花费足够的钱,还没有资格进无水山庄。
还挺高傲。
管事亲自将沈君珏送出茶室,扶她上马,目送她远离之后,脸上的笑意骤然收起,转身回到茶室,“庄主先在庄子里吗?”
旁边的侍从颔首,“在,方才才回来。”
管事颔首,拿上沈君珏给他的飞钱和签好字的契约,进了无水山庄找庄主。
“庄主,今日有人来买‘一枝独秀’。”管事拱拱手,十分谦卑。
面前的屏风后透着点点烛火,整间屋子非常昏暗,只有屏风后的光透在管事脸上。
无水山庄庄主坐在屏风后,连身形都看不出,“嗯,挺快的。”
管事双手呈上从契约,“这是那位公子签的‘一枝独秀’契约,请庄主过目,不过,这位公子有些奇怪,他并未留下他的姓名,而且属下觉得,这人看着有些面熟。”
庄主坐着没动,语气也不见波澜,“你看看像不像这个人。”
一名侍从捧着画轴出来,在管事面前展开,管事指着画上的人看了半天,“有些像,又有些不像,这画中的女子很漂亮,哎呀,莫非……这俩个是同一人?”
庄主没回答管事的疑惑,“把契约拿来我看。”
管事将契约交到侍从手中,没多会儿,屏风后传来一声冷笑,“呵,她是不是一口京城口音,人现在何处?”
冀州玉公子,也难为你如此精心隐藏身份。
管事恭着腰,“她推说嗓子不舒服,从头到尾并未开口,所以属下也不知她是何口音,不过我跟她说跟我们交易的人有机会和庄主共进晚餐,日子就在三天后,还给了他一封独特的邀请函,三天后他还会回来的。”
庄主轻轻“嗯”一声,管事的做法正合他的心意,“做得很好,下去吧。”
三天时间,足够打造一套用来猎杀猎物的好弓箭了。
回江州府的路上,沈君珏马蹄轻快,脸色显得不大轻松。
三天后的鸿门宴,该怎么部署,才不会放过一条鱼。
顾亦珏扯了缰绳,挨近些,“别关系,还有三天时间,我们可以让小娄绘制一张地图,照着地图来,不会有大的纰漏。”
无水山庄的现庄主肯定不知道,他们找到了无水山庄的原班人马。
现在小娄就是他们手中的王牌。
沈君珏看向顾亦珏,笑了笑,“我只是有些不安,觉得无水山庄的现庄主没那么好对付,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看不透她。”
许是她功力太浅,同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接触少了。
但还是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
顾亦珏安慰她,“可能是你太紧张了,没事的。”
回到客栈,几人发现明月和小娄都不在,沈君珏没多想,取出管事给她的契约,“玄玉你看,这个无水山庄的谋划真是缜密。”
这是买功名时,管事给沈君珏的。
顾亦珏接过来一看,蹙眉,“买卖丝绸的契约?”
他冷笑一声,无水山庄真是做到极致。
他们从小山村里收购上来一大批上好的丝绸,货量增加,总得有个出处,总不能全都是见不得光的黑货。
这下他们拿着丝绸交易的契约顶替买卖功名的契约,万一日后东窗事发,不会留下证据。
再者,这价值五千金的丝绸,足以抵消山野村一整个村子的收货量。
货物的去处有了,欠款的来源也有了,一批违背官府命令偷偷生产出来的丝绸一下就洗白了。
若买功名的人再多来几个,无水山庄的那些货就全部洗白了。
这手段,着实高明。
沈君珏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一口,方才在茶室一口没喝,渴死她了,“待会我再去黑市转转,问问出了无水山庄,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买卖功名的,这次我不买了,卖!”
为了打探个消息,花了六千金,还是有些肉疼。
花在哪不好,偏偏给这些人。
顾亦珏一听沈君珏还要去黑市,有些担心她,“你已经去过一次,别人都记得你这张脸了,再去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认出来。”
黑市毕竟是黑市,乱得很。
沈君珏这么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