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拐进街边小巷,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曾子健说:“到了,就是这栋,一楼是你们技术服务部的办公室,二、三楼是宿舍,三楼有个房间已经整理好了,是给你俩住的。”
楼前的铁门关着,曾子健也不敲门,一跳、一抓、一搭脚,就从门上翻了进去。他打开门,说:“进来吧,还早,还没到吃早饭的时间,大家都还在房间。海外现在很多这种,办公室和宿舍搞在一起,让人把工作和生活彻底搅和在一起。”
钱旦和老王拖着行李箱进了门,钱旦问:“你咋不拿钥匙呢?”
曾子健满不在乎地说:“阿布扎比安全得很,大家又住在一起,平时都懒得关门。”
伟华公司在2004年吹响了3g的冲锋号,与阿联酋的运营商e商用网络之一。3g的商用使得用手机收发照片、上网变得便捷,钱旦所在的产品线负责提供诸如彩信、网页浏览之类的软件系统。和相对标准化的硬件设备不一样,各个国家各个运营商对这样的软件增值业务的需求并不全然一致,客户总是向伟华提出新的定制开发的要求,导致项目迟迟不能验收,总部机关不时收到现场项目组转回来的es电信的投诉。老王是亲自出马来现场办公了。
到达阿联酋的第二天他们就去拜访客户,希望推动项目验收。
伟华的项目经理一直抱怨负责此项目的客户主管老莫,说他刁钻刻薄,脑子里绝不相信双赢,只把尽量占乙方便宜当作目标。他们在es电信会议室等待时望着走廊里的人来人往,项目经理介绍说:“你们看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擦得锃亮的就是外地到阿联酋来的打工仔,穿白袍戴头巾、脚上拖着拖鞋的就是尊贵的‘local’。”
钱旦对老王充满信心,甚至有几分崇拜。他认识老王的时候自己还在国内办事处工作,有一天晚上当地客户的设备出了故障,通信中断了。钱旦在现场向在深圳总部的老王求助,老王问了几句就断言:“和我们设备没关系,肯定是客户把他们某某设备的某某数据做错了,你把电话给他们。”钱旦把电话递给身边一位客户主管,就见那位客户主管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然后去找他们的工程师去了。片刻后,那位钱旦平时小心哄着的客户走了回来,把电话还给他,脸上一半欣慰,一半悻悻然,“刚才打电话那人是你们公司谁?脾气真大,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不过他说得很对,我们把数据做错了。算你们公司牛人多。”
老莫进来了,他大名叫穆罕默德,最普遍的阿拉伯名字。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擦得锃亮,来自巴勒斯坦。
他把手里拿着的一本厚厚文档往桌面上一放,坐下来,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老王和钱旦赶紧一边递过名片,一边自我介绍。老莫把两张名片并排放在桌面上,仔细看了看,这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o u.(很高兴认识你们)”
项目经理示意已经投影在前面墙上的,说:“穆罕默德先生,首先,请让我把项目的最新进展给大家做个汇报。”
老莫斜眼望了下墙上的,不耐烦地说:“关掉你的电脑。你们伟华的人是什么毛病?不放就不会说话吗?”
他不顾项目经理的尴尬,盯着老王问:“那么,你们公司现在在全球有多少个3g项目在交付?”
老王仍是笑容满面,自信、自豪地往大了说:“十个左右。”
老莫又问:“那你们有多少人在做这些增值业务?”
老王想了想,继续往大了说:“大约有两千人。”
老莫加快了语速:“你知道你们在es项目现场才投入了多少人?你们认为es电信不是你们的重要客户?两千除以十等于多少?你们至少也要有两百人在我们这里,现在才不到十个人,项目怎么会不出问题?”
项目经理插话:“穆罕默德先生,目前的项目进展的关键阻碍是我们双方就几个业务需求的实现还没有达成一致,并不是工程现场人力投入的问题。”
老莫愤怒地提高了音量:“你们为什么不能满足这几个业务需求?你们把开发人员全放到阿布扎比来,专注地投入我们的项目来开发这几个业务需求不行吗?”
钱旦对自己的英语一直心里没数,难得这几句都听明白了,赶紧找存在感:“穆罕穆德先生,我来之前就看过几个没有达成一致的需求,我认为这几个需求提得不是很合理。”
“你是认真的吗?”老莫打量了一下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那本厚厚文档,随手一翻,打开了推到了桌子中间:“这是合同,你们自己看看,es电信在合同中是怎么描述这几个需求的?伟华公司在签合同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的?你们当时答复的是‘完全满足’,现在说这几个需求提得不是很合理?愚蠢!”
他开始水银泻地般痛陈伟华公司的各种不是,老王看着合同附件上的需求列表及答复,脸色变得难看。
拜访不欢而散,走出es电信大门,项目经理说:“告诉过你们这人变态吧,巴勒斯坦人,估计从小被人欺负,现在来拿我们出气。”
老王瞪了他一眼,问:“你读过合同没有?”
项目经理回答:“这几个需求的情况我是很清楚的,和销售、研发的兄弟开过好几轮会议讨论了,大家认为很难实现,要投入巨大的工作量,而且需求价值不高。”
老王又瞪了他一眼:“你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