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食堂后,高志远本想坐下来喝杯茶,却被李大康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回吧……回吧,你们赶紧回去吧!”
高志远说:“还是等一等孙总吧。”
“等啥等?等个毛啊!让他睡这儿就是了。”
高志远说:“那不合适吧。”
“咋就不合适了?难不成我会害了你们孙总?”李场长的眼睛瞪得比山鸡蛋都大。
“那倒不至于,不过我们怎么向嫂子交代呢?”
“高志远,亏你还是个耍笔杆子的文人,骗个老娘们还不是简单的,你不会是不是?那好,我李大康亲自教你。”李大康说完,竟然把手中的水杯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司机老丁站了起来,陪着笑脸说:“好……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这就对了嘛,赶紧走吧,我也去睡上一觉,睡醒后再陪孙总喝两杯。”李大康说完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就这么走了合适吗?”高志远回头望着丁师傅。
丁师傅说:“没事,走吧。”
高志远很不情愿,嘟嘟囔囔跟在丁师傅后面。
小车开出了陵坊农场,驶向了通往济塬市区的水泥公路。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依稀的夜色缓缓漫了上来。
高志远叹息一声,骂道:“狗杂种!活脱脱一个山寨王。”
丁师傅说:“看他粗野是不是?”
“可不是嘛,比他妈牲口都野蛮。”
“不要只看表象,这人有些城府,外粗里不粗。”
“你说他会装吗?”
“是啊,这个山寨王不简单呢。“
“他有什么不简单的?狗屁俗人一个!”
“俗是俗了点,但很有心机。”
“就他那先心机,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不就是为了讨钱嘛!你看看他那个德行吧,骂骂咧咧,张牙舞爪,真他妈不是东西!”
“老弟呀,你也不简单呢。”
“丁师傅,你就别讽刺我了,在单位我是儿子,到了李大康这儿,直接就成孙子了。”
丁师傅笑了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快了,快熬出头了。”
“唉,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有个屁熬头?”高志远满脸悲观。
丁师傅手把方向盘,笑而不答,这越发让高志远蒙头蒙脑了。
高志远本想多跟他聊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什么好聊的?
一定是丁师傅见自己在场合上受了气,开个玩笑安慰安慰罢了。
看上去丁师傅人品不错,少言寡语,为人谦和。
他是跟随着孙超圣从南亭分公司一同调过来的,还是干他的老本行——总经理专车司机。
一段时间来,不管是行政单位,还是企业,都存在着一个普遍现象——那就是领导调动,司机随行,这似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其实用不着多想,道理很简单,其中的内情不言自明。
一定意义上,司机就是领导肚子里面的一条蛔虫,主子的一举一动,喜好厌恶全都瞒不了他。
并且懂得察言观色,善于投其所好,还能够最大限度的守口如瓶。
凡是有利于弊,他们在被利用的同时,也随之掌控了很多主子的隐私,这无形中就成了一颗杀伤力极强的炸弹。
外表看上去说一主一仆,实质上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刚才在路上,丁师傅冷不丁地冒出那么一句,听上去没头没脑,可仔细品味一番,或许里面有一定的内涵。
毕竟他是孙超圣的心腹之人,平日里少言寡语,谨小慎微,他怎么可能会信口雌黄说那个呢?
可他想向自己暗示什么呢?
难道是在点化自己有了出头之日?
想到这儿,高志远心中豁然亮堂了起来,之前被李大康塞进去的那些污浊之气一扫而光。
再回想到上午在孙超圣办公室里所聊的那些话,越发断定自己极有可能就要咸鱼大翻身了。
车开进了单位大门。
下车后,高志远走到了丁师傅身边,说:“已经过饭点了,我请你吃个便饭吧。”
丁师傅摇了摇头,没说话。
高志远极力邀请,“你都已经调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还没单独一起吃个饭呢,今天我做东,为你接风。”
丁师傅摇摇头,说:“咱们之间何必客气?再说了,我不就是个车夫嘛,有什么好接风的?”
“丁师傅你可不能那么说,我是诚心诚意的。”
“要不这样吧,等过了这几天,我请你。”
“丁师傅,你总该赏个脸吧。”
“我今天晚上确实有事,脱不开身,要不然也不会急着赶回来。”
“嫂子又没跟过来,一个人能有啥事儿?”
“哦,实不相瞒,我刚刚在这边买了房子,从老家请了装修师傅在施工,总该过去看一看吧,你说呢?高老弟。”
一声高老弟,让高志远倍感亲切。他点了点头,说声那好吧,看着丁师傅转身离去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长嘘一口气,迈步走出了公司大门。
走着走着,突然想到老婆俞美娟去了海南,心中油然一动,竟然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
靠!
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晚,何不借此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高志远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就来到了一家烧烤店。
走过去,选个位置坐下来,点了几串烧烤,一扎啤酒。
他平时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