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一怔,说:“这一惊一乍的,还怎么个睡法?不过倒也好,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你怕了?”
“不怕假的。”
“这才几点呀?难得见一面,说说话呗。”
“没那么难,啥时想见了,呼之即来。”
“瞧把你吓成那样吧,还是算了吧。”
“不是我害怕,是为你着想,你要是不介意,我这就带你出去溜一圈。”说到这里,高志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问逄红珠,“现在济塬市的人还能认出你来吗?”
逄红珠摇摇头,说:“认不出来了,我离开这儿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呢,再说了,二老去世后,就没人关注我们这一家了,甚至在很多人眼里,我们这个家,已经不存在了。”
“那是必然的,树倒猢狲散。”
“滚!”逄红珠眼一瞪,骂道,“你们一家才是猴呢!”
高志远笑了,说:“这不是引经据典嘛。”
逄红珠娇嗔道:“显摆自己有文化。”
“想偏了不是?刚才受刺激了吧?”
“受刺激的是你,刺激软了不说,还急着走人。”
“回去晚了也不好。”
“不行,你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可不舒坦。”逄红珠转过身来,拥住了高志远。
高志远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一眼,听不见外面有动静,就紧紧拥住了逄红珠,动情抚摸着她。
突然,他感觉胸前有一丝丝的凉意,低头一看,才知道是逄红珠哭了,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稀里哗啦往下滚,却没有哭声。
“逄红珠,你怎么了?”
逄红珠叹一口气,没说话。
“你是不是怪罪我了?”
逄红珠摇了摇头。
“是我伤害你了?”
逄红珠紧咬着嘴唇,还是摇头。
高志远帮她擦干眼泪,急切地问:“那干嘛要哭?”
逄红珠双手掩面,又哽咽起来。
高志远说:“平日里觉得你是口无遮拦的爽快人,怎么突然就变成闷葫芦了?有啥话你倒是说呀,都快急死个人了。”
逄红珠竟然放声哭了起来,哭声很压抑,泪水从指缝间不断地溢出来,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别……别这样,你这样我也不好受。”高志远用力把她搂紧了。
哭过一阵子,逄红珠突然停了下来,用手背胡乱抹着满脸的泪水。
高志远松开手,从自己包里取出了纸巾,抽出一沓递给她,不忍心再问啥,手足无措地立在那儿。
等擦干了眼泪,逄红珠长吁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
“你没事吧?”
“没事了。”
“没事你哭啥呀?”高志远再次拥住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你要走,我心里面就不是个滋味儿。”
“我是回家睡觉,又不是出去寻死,值得你那样吗?”
“不许你这么说!”逄红珠伸手捂住了高志远的嘴,“我们不但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
高志远拿开逄红珠的手,说:“这不就是说说嘛,你还当真了。”
“说说也不行。”逄红珠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刚刚目睹了一场生死‘游戏’,心里面还残留着恐惧。”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高志远皱起了眉头。
逄红珠看了看手表,说:“算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
“这不是成心害我吗?你勾起了悬念,又不告诉我谜底。”
“太晚了不行啊,你老婆会怀疑你的。”
“她都懒得怀疑我了。”
“你的意思是?”
“她自己还不一定回不回呢。”
逄红珠稍加沉思,说:“那好吧,我告诉你。”
她招呼高志远一起坐了下来,说起了她这几天的经历。
那天,她不辞而别,急匆匆去了京城,是因为一个梦,一个折磨得她寝食难安,坐立不宁的梦。
高志远问她是什么梦。
她说一连好几个晚上,她都梦见了一个女人,既像妈妈,又像姐姐,呆呆地站在床前,对她说逄红珠你去救救孩子吧,他被压在一块石头下,都快要被憋死了。
被惊醒之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姐姐留下的那个孩子,看一下床头柜上的日历,再过几天就是姐姐的生日了。
她心里不安起来,难道是那个孩子遭遇了劫难?
到了京城后,她就把那个知情人约到了咖啡馆,问起了孩子最近一段时间的景况。
知情人叹息一声,说:“看来真的是血脉相连,你的直觉是对的,孩子真是遇到了一点麻烦。这些日子,连老领导都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狗屁老领导!”逄红珠一听就来了火气,骂道,“在我眼里,他简直猪狗不如!”
知情人说:“你别激动,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打开孩子心中的锁。”
“你倒是说呀,孩子到底怎么了?”
知情人说:“孩子就像被鬼混附体了一样,哭着闹着的要找自己的亲生妈妈,眼看着都要毕业了,却也不得不休学在家。”
“是谁把实情告诉他了吗?”
知情人摇摇头,说:“没有,那个秘密一直保守得很严密。”
“那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十多天前,他回家后就横眉竖眼地问妈妈,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首长夫人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当时就蒙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