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时寂静,两人都是对张家口资敌如此而痛心疾首,虽然斩获这般多银钱粮秣,但是祸害大明久矣,造成的损失不是这些银钱可以弥补的。
孙传庭半晌起身拱手道,
“殿下,臣今日方知殿下之苦心,这些奸贼当千刀万剐,”
“孙学士明了啊,此番本宫擅自出兵宣府在我大明朝堂诸臣看来大约是行为不端,对陛下不敬,奈何怎知本宫深意,此番清剿这些叛逆,截取银钱可以让我大明舒缓过来,可以整军再战,些许声名本宫已经不甚在意了,”
朱慈烺叹口气,略显寂寥。
“殿下所为乃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陛下,忠心可鉴,这些手段不过是细枝末节而已,”
孙传庭想了想忽然跪下正容道,
“臣下昔日探知此地官商勾连,祸乱大明,因此密奏殿下,诱使殿下擅自出兵宣府,自请朝廷天子责罚,”
朱慈烺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急忙上前扶起孙传庭,
‘小子做事鲁莽,怎敢让孙学士担此罪名,’
朱慈烺方才当然有做戏的成份,他不过是想彻底收孙传庭之心罢了。
但是没想到孙传庭为了避免他的被动,要将罪责担负起来。
这不是大明的忠臣,谁敢说是,这般能文能武,敢担重责,可以忍辱负重为君分忧的臣子,不愧是大明柱石,但是他那个便宜老爹怎么让孙传庭入狱两年的,崇祯不止一次的叹息臣子里没有良才误了他这个天子,却是如此暴殄天物,孙传庭等大才一一错过,当真有眼无珠了。
“殿下,臣下不过是一个布衣,就是陛下怪罪大不了再次下狱罢了,而且此番张家口收获丰厚,陛下或可豁免臣下之罪,然则殿下因此和陛下生了嫌隙,那就是天崩地裂,我大明不可没有殿下啊,”
孙传庭颇为激动。
他都没说大明不能没有陛下,他算看清了,大明如今的生机,如今的变革希望都在这位殿下这里。
“孙学士,你可知我此番带你来是为何,此番出兵是本宫乾纲独断,但是具体谋划是孙学士所为,孙学士为我大明获取数百万两银钱,以往所谓大不敬之罪该当免除,本宫当为孙学士请功,您可再次出仕,将来或可总督数省军务,须知,大明文臣中只有您可以和流贼三大寇抗衡,”
朱慈烺对孙传庭评价之高,让孙传庭极为激动,再次拱手哽咽道,
“殿下,”
朱慈烺拦住他,握住孙传庭的双手道,
“今大明南北板荡,天下有倾覆之危,可惜本宫年纪幼小,又是皇储,只怕不能亲自征讨流贼,何况还有北方建奴这个大患,本宫也是分身乏术,奈何无人襄助,今日期望就在孙学士一身,孙学士此番因功擢拔后,如能督帅南方数省军务,击败流贼,还大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本宫期望甚深,至于今日之事,还动摇不了本宫皇储之位,”
孙传庭激动万分,再次跪拜,
“如有那一日,臣下必剿杀流贼,不负殿下重托,”
朱慈烺将其扶起,再次温言安慰。
此番两人情形不同,可谓君臣相得,可无话不谈。
将近午时,先后两支马队抵达了张家口堡。
共有百多车的金银败送入了官署的库房,朱慈烺拨出了三百精锐把守现在珍贵万分的库房。
钟岳是被人抬入官署大厅的,随他前来的还有锦衣卫档头陆祯。
钟岳形状惨烈,他鼻青脸肿,左小臂被打断,如今吊在身前,右腿也断折,无法站立,右手手指三根断裂。
看到钟岳如此惨状,朱慈烺大为动容,他昔日只是听说这般忠烈的汉子,但是从没见过,
今天算是知道天下间真有这般忠烈之士,偏偏出现在士人唾骂的锦衣卫中。
看到朱慈烺上前,钟岳挣扎欲起,朱慈烺上前几步阻止他,
“钟岳你为大明忠心义胆,壮烈如此,本宫怎可让繁文缛节惊扰于你,要好好安歇才是,”
“臣下一家世受皇恩,从未敢忘,绝不敢做背主之事,”
钟岳忙道,他语声嘶哑,显见这几日受了多少煎熬。
“钟岳你好生养伤,待得伤势将养好转,本宫于你还有大用,”
朱慈烺安慰他道。
“这,不可能吧,某如今已经是残余之人,”
钟岳一脸的沮丧,治伤的大夫说他的腿怕是不成了,以后必然是不良于行,右手的手指怕也不堪使用。
官场上哪里有残余之人的位置,他最好的结果就是返家,提前退休了,他的儿子倒是可以十六岁一过袭成他的职位,如果太子念他有功,将来可以擢拔下他的子侄。
朱慈烺哈哈一笑,什么屁的残余之人任职失了大明颜面,他根本不在意,他要的是人才,不是体面,大明倾覆之时,人模狗样的文武叛逆的多了,
“你放心就是了,待得伤势一好,立即入京营军情司入职,”
钟岳又惊又喜急忙拜谢。
朱慈烺立即安排人送钟岳去后衙好生安置。
李若链一指一旁恭立的陆祯,
“殿下,此人就是锦衣卫档头陆祯,此番侦缉张家口就是他一手筹划,”
陆祯跪拜见礼。
“起了吧,”
朱慈烺扶起陆祯,看着陆祯十分沉稳,见了他这个太子也没有失态,别说,李若链左右还是有些大才的,
‘陆祯,筹划有功,勇于任事,忠于皇室,本宫甚慰,赏银百两,赐飞鱼服,为京营军情司郎中,即日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