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太子这数月来为朕分忧,殚精竭虑,小小年纪担起重担,为我大明立下殊功,朕每每于心不忍,我的儿十四岁担起朝廷阁臣的重担啊,”
崇祯怒指着东林人,
“太子如此辛劳,竟然换来你等的弹劾,真是荒谬,荒谬之极,咳咳,”
崇祯激动下咳嗽不止。
王一心慌忙上前为崇祯梳理后背顺顺气。
“陛下,太子乃是当世奇才,臣并不反对,然则,太子越是如此贤能,我大明越是有倾覆之危,此事干系正朔,因此臣下建言太子放弃整军之权,不再干涉朝政,返回东宫熟读经典才是,”
崇祯的震怒丝毫没影响刘宗周,刘宗周负手而立昂着头十分的不屈。
他这个形象让东林人无不暗中喝彩,果然是我大明第一大儒,当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古风。
“刘宗周狂悖,来人,将其拖出去杖责五十,给,给朕狠狠的打,”
崇祯气喘吁吁道。
几个力士闻听从一侧冲过来直扑个子不高的刘宗周。
“慢,”
朱慈烺一扬手,锦衣卫力士们都停下脚步,别人喊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却步,太子毕竟不同。
“陛下,您昔日教授儿臣当尽力听取建言,哪怕讥讽挖苦之能事,今日刘宗周弹劾儿臣不过是其职守,因此儿臣以为杖责不可啊,我父子二人都是听得进良言之人,”
朱慈烺这番话让崇祯越发的欣慰,看看我的儿,如此贤良,你等弹劾他真是没有天理了。
“好,暂且饶过他,”
崇祯看向刘宗周,
“太子为你求情,你还不谢过,”
刘宗周不疾不徐的拱手道,
“陛下,弹劾太子非为私利,而是为大义,太子所言对极,陛下不应杖责于臣,至于感谢也就不必了,”
刘宗周意思说他为了大义弹劾太子,可没什么私仇,本来崇祯就不该责罚他,何来感谢,
“陛下,臣下坚持己见,太子当立即折返东宫,不得干政,”
刘宗周说的是斩钉截铁。
那意思就是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倪元璐等人都是极为意动,一副与荣乃焉的模样,这就是我东林风骨,当今和太子威压又如何。
崇祯气血上涌,眼睛都红了。他指着刘宗周身子在颤抖。
“陛下息怒,刘御史确是公心,只是略略偏执而已,”
朱慈烺急忙道,他绝不会让崇祯痛下杀手,如果没猜错,如果重责刘宗周,正合刘宗周心意,因此此事会引起轩然大波,东林党会借此发难,朝局又开始动荡不安,此危机之时,非是大明之福。
朱慈烺转向刘宗周,
“刘御史很是自信,看来在野多时依旧牵挂大明天下,确是大儒风范,让人佩服,”
刘宗周拱手道,
“多谢殿下夸奖,臣愧不敢当,”
风度极佳,绝不因为和朱慈烺的龌蹉而气急败坏,修养极高。
中庸之道已经修炼到了极致。
“刘御史,本宫可否询问一下刘御史对朝政的建言,刘御史能否直言相告,为本宫解惑,”
朱慈烺笑道。
他开始设套,他要让局面进入辩驳的状态,他就不信凭他的思维,凭他后世武装起来的知识,不能驳斥这位大明儒者。
“臣下无不敢言,却是不敢说教导太子,”
刘宗周面上谦逊,却是依旧昂着头,气势十足,这是个极度自信的人。
朱慈烺笑着点点头,
“刘御史以为本朝风雨如晦,当如何改之,”
“本朝今日之局面,皆因圣学不彰,小人横行,奸党弄权,而君子因小人冒进失去了本心,急于求成,舍弃了圣言圣学,因此当治心为根本,重视圣学,”
刘宗周气势十足道。
朱慈烺无语,玄而又玄的治国论,要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大儒,就有多少经典的注释,往往是南辕北辙。
要知道过去古籍么有标点符号,现在也没有,因此后世的大儒有个繁重的工作就是为经典短断句。
当然是不同的断句所谓圣言意义就不同,也就造成了很多分歧,各种流派因此相互攻讦,而且是打不完的官司,绝没有理清的那一天。
按照这种圣言来治理国家,你会得到治国如烹小鲜这般玄学方式。
绝对让人蛋疼,因为就没有具体举措,都是形而上形。
朱慈烺当然不会和刘宗周继续争论玄学,那不是他的特长,而是这些大儒的长处,
“刘御史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刘御史能否以圣学定下朝廷对建奴的战略,”
朱慈烺必须将论战从玄学转为实用。
刘宗武毫不在意的侃侃而谈,
“蛮夷凶蛮,然全无智慧,我军接连败绩,军将不识圣言,胸无忠义,往往脆败,因此当以仁义治军,而建奴虽然粗蛮,但也向往我中原鼎盛,对付此等外夷兵甲御之,教授其仁义,当可分而化之,”
朱慈烺大惊,这就是大明一代大儒的御敌之策,兵败乃是军将军兵胸无仁义,而对付建奴,还要施加仁义,这,不是胡扯嘛。
朱慈烺感觉以刘宗周为首的一些士人穷首皓经到了痴迷的地步,除了文字游戏,其他的庶务几乎一窍不通了。
朱慈烺向四周看看,很多大臣也是愕然。
崇祯更是目瞪口呆。
东林人中的倪元璐和蒋德璟闭目不言,李邦华频频摇头。
他们毕竟担任一部要职,当然听出了刘宗武的谬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