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山风永远那么的温柔,轻轻拂过少男少女的身边,吹起少女柔软的发,抚过少男稚嫩的脸。
麻麻痒痒的,在脸上。
麻麻痒痒的,在心间。
知情识趣的花生早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像那知情识趣的夕阳,把天空让渡给浪漫的月儿。
月光下,李应飞和吴言的身后,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渐渐重合到一起。
而走在前面的,全身僵硬正经八百的李应飞,全然不知道背后他自己的影子在干些什么厚颜无耻的事情。
就像他全然不知道,旁边的姑娘说了些什么一样。
吴言说了很多,吴言一直在说,可李应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她有些生气地拧了一下李应飞的胳膊。
“啊!什么?我没事!”
看见李应飞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手足无措地胡言乱语,吴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掩都掩不住。
“笨蛋!笨死了,不想理你了。”说着说着吴言佯装生气,快步往前走,将李应飞抛在了身后。
李应飞呆愣片刻,不由得摇头苦笑,然后还是追了上去。
吴言回头看见李应飞追上来,心里抹了蜜一样高兴。背着小手,哼着欢快的曲调,踢着面前的小石子,快步向前。
当然还是留了速度,以便身后的少男追上来。
“吴师姐。”跑了一阵,独自吹了吹冷风,李应飞脑子清醒了许多,说话也利索了许多,“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为什么呀?”吴言一双眼睛眨呀眨的,像天上的星星。
李应飞的脸霎时变得滚烫,夜幕之下也看不清究竟红没红。具体红没红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一天局促不安的时候比之前一辈子还多。三年来的修身养性对眼前的困境一点帮助也没有。
“大概,大概因为第一天回郴山吧……”
李应飞撒了一个谎,赶紧撇过头不敢看吴言的眼睛。
他觉得她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包括他藏在心里,差点就脱口而出的真话。
因为你啊!
因为这风太绮丽,因为这月太动人,因为穿过我的脸的你的发太温柔,因为黄色连衣百褶裙的你太美丽!
“哦……”吴言有些失望地应了声。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笑颜:“你是担心之前掌门师伯的事吧?”
她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李应飞,我相信你。”
他的瞳孔随着她坚定不移的话语而放大。除了花生师兄,她是第一个这么决然地说出相信他的人。他很清楚,就连老赵,也在某些时候,不可抑制地升起过怀疑他的念头。
只听她接着说道:“这次回来了,就放下心来。今天回去我就跟我爹说,让他重新查查,究竟谁才是谋害了掌门师伯的凶手,还你一个清白!”
“我就不信了,举郴山全山之力,还能让那个真凶逍遥法外!”
“你爹——?”李应飞不解地皱起了眉。
吴言点了点头,笑道:“对了,你刚回郴山,还不知道吧。我爹现在可是郴山代掌门!”
李应飞恍悟道:“是了,之前听老赵提了一句。你爹怎么会忽然当上代掌门?”
“还不是徐师伯和王师叔两系争执不下,最后就把我爹推上来当出头鸟!爹爹也是不高兴当这个代掌门,整天在家里抱怨,又累压力又大。做的不好有负郴山,做好了别个有心人说你有野心。”
看着吴言气嘟嘟地说着,李应飞只笑不语。
“所以爹爹只说埋头苦干,对于代掌门这个称号则坚持不受。甚至都没有搬进天启殿去住,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去那边处理公务,到了晚上又回明德院。”
“那他接这个担子干嘛?”李应飞问。
吴言樱桃小嘴一撇,无奈说道:“你以为爹爹想接啊!每天过得小心翼翼,像踩钢丝一样平衡徐师伯和王师叔两系之间的关系。压力之大就不说了,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更是没有,一天到晚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全都是围绕着宗门。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爹爹头发都白了好多。我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说不出的心疼!”
吴言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可是怎么办呐,你都说是担子了,总得有人挑啊。徐师伯和王师叔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再僵持下去,遭难的还不是郴山。先人辛辛苦苦创立的偌大基业,我爹怎么可能眼看着它烂下去。纵然千般不情百般不愿,我爹还不是只有将这份担子扛在肩上。”
吴言的这番话明显将李应飞镇住了,他就那么看着吴言,好半天没吭声。
他能感受到她的发自肺腑,她的情真意切。由此及彼,李应飞对这位吴欲师叔的观感也在蹭蹭蹭往上涨,满满都是崇敬。
正如他的名字那般,无欲无求,却在宗门最危难之时义无反顾地承担起其实并不属于他的责任。
“吴欲师叔……当是我辈之楷模!”良久,李应飞感慨道。
听到李应飞如此称赞自己的父亲,吴言也是由内而外的高兴,一张脸上梨涡浅笑,在淡淡的月光下,朝着李应飞欣然绽放。
“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让他重查掌门师伯遇害一案。整个郴山齐心协力,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谢谢你,吴师姐。”
吴言看着李应飞,浅浅地笑着。大概也是心里高兴极了,女儿家的情绪脱口而出:“李应飞,四年不见,你长高了,也长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