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刀肉还真是一个讲信用的人,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早,滚刀肉早早起来带着草坪山所有的土匪给周耀宗送行,一路沿着山道把周耀宗送到官道路口。
周耀宗对滚刀肉道:“大王请回吧。”
“没事,我再送送你。”
“回吧,山上还有好多事等你处理。”周耀宗再次说道。
周耀宗之所以这样说是另有原因的,前面就是官道了,人来人往,自己一个书生跟土匪待在一起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既然周耀宗执意不让自己相送,滚刀肉也不再坚持,拱手对周耀宗道:“军师,昨天夜里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记住了,你走后,我一定会把弟兄们好好操练的。”
虽然周耀宗一直不想与土匪为伍,但滚刀肉却一直把他当自己人看待,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记下了。
“大王放心,只要你们好好操练,今后一定不会再有太大伤亡的。”周耀宗对滚刀肉宽心的说道。
滚刀肉上前几步很是真诚的对周耀宗道:“军师,我知道你心系功名,也不想与我们为伍。不过临走前,我还是要实话跟你说,当下的关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关中了,尸横遍野、易子而食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今后,你若能够考中,我等兄弟从此不再打扰你。但你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再回来,我们一定到路口欢迎你。”
滚刀肉是杀猪的,说不出“十里相送”“百里相迎”话来,但粗人有粗人的做法,也有粗人的感情。
此言一出,周耀宗真的有些感动了。他能够看的出滚刀肉对自己真的很信任,也真心想挽留自己。
但人各有志,你有你的真心,我有我的追求,咱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周耀宗说罢挥手向滚刀肉告别,继续向北而去。
两日后,终于来到他梦寐以求的凤翔府。
凤翔府乃是关中西部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也可以说是扼守关中的重要枢纽,向东乃是西安,南边的凤州乃是关中前往汉中的毕竟之地,西边的陈仓关扼守关中前往西凉的咽喉,作用更是不言而喻;向北不远处便是有名的萧关。
不说别的,但从地理位置来看,凤翔府的作用不管是对于关中还是整个大明王朝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明朝末年的凤翔府却异常的萧条。
在草坪山的时候,周耀宗对滚刀肉的描述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关中自古帝王都,经济发达,人口兴旺,百叶发达,那里会像土匪们所说的“尸横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相呢?
不过当他真正走进凤翔府的那一刻起,他的想法变了。
凤翔府城门外明显加强了守卫,但守卫城池的士兵个个瘦的跟猴子似的,一看就是多天没有吃饭的样子。
对于周耀宗这么一个官兵并没有太多的为难,挥挥手就让他进城了。
进城之后的周耀宗完全懵了。
这哪里是他梦中的凤翔府,往日辉煌灿烂、人声鼎沸的凤翔府竟然变得萧条无比,平整的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了。
“不就是人少了点,绝对不会发生像滚刀肉说的尸横遍野、易子而食。”周耀宗安慰自己道。
沿着凤翔府南门先往北走,到了中心位置之后,再一路向西,周耀宗的同窗好友陈士举家就在西大街上,很大的一座府邸。几年来,这座府邸给周耀宗留下来很好的印象。
进了南门一直往北,除了遇到巡逻的官兵外,周耀宗几乎没见到什么人,也没有见到开着的商铺。
整条大街静的让人感到害怕,周耀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提心吊胆中,周耀宗终于来到了陈士举府上。
“咣咣咣---”
“咣咣咣---”
两遍敲门之后,府邸大门打开了,看门老头仔仔细细的大量着周耀宗。
“陈伯,我是士举的好友周耀宗啊!”见老头上下打量自己,周耀宗自我介绍道。
“是你啊?”很显然,老头认出了周耀宗,但人家并没有让周耀宗直接进门。
于是周耀宗继续道:“老伯,今年是乡试之年,我过来跟士举一起准备参加乡试的。”
“哎--,都什么时候还想着乡试,进来吧。”确信周耀宗是参加乡试之后,陈老伯这才给他开了门。
“你在这儿等会,我进去跟少爷说一声。”陈伯对周耀宗说道。
周耀宗对于陈士举家是很熟悉的,没等陈伯禀报完毕,周耀宗便三步两步来到陈士举房间门前。
陈士举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二十岁那年陈士举在家人的操持下按时结婚了,现在孩子都快三岁了。
不像周耀宗这样的山里人家,生活自由、婚姻自由、学习自主,一切事情都按着自己的性子发展。
到底是年轻人,没等陈伯走到,周耀宗就很快来到陈士举门前。人家毕竟是结了婚的人,为了不打扰人家的夫妻生活,来到房间门口,周耀宗叫了一声:“士举,我是耀宗。”
听到周耀宗的声音,陈士举立即从房间里出来了,“哎呀呀,兄台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陈士举流露出意外更是欣喜的神色。
“今年不是乡试之年吗?我专门过来参加乡试的啊!”周耀宗对陈士举说道,“三年过去,不知道你的文章咋样了?”
听完周耀宗的话,陈士举并没有多么高兴,当然了也没有多么失落,只是轻轻的谈了口气道:“哎---,这世道乱的,也不知道今年的乡试还能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