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电筒第一次在草原的夜晚亮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颠覆了固有的观念。
当六千人把那五六百人围起来的时候,乙失大度身边的人都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跑了大半夜,还是没能逃脱敌人的追击,这不仅让他们感觉到憋屈,更让他们感觉命运的不公,是长生天地抛弃了他们。
当手电筒点亮的那一刻,他们更加相信,那绝对是神的旨意,因为绝对没有任何人力可以做到这样,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束光。
看不到燃烧的火焰,只有一束光源源的照射出来,那不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月亮吗?
月亮不是早就下去了吗?怎么会在这个人的手里?既然对方可以把月亮拿到手里,那他们这些人在对方面前还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薛延陀人绝望了。
张济安可没有想那么多,他点亮手电筒的目的,只为的是更好的区别敌人。
将手电筒在那些被围在中央的敌人脸上逐一的扫过,手电筒没听动一下就可以看到对方恐惧的脸。
很快他就找到了乙失大度,白天的时候在望远镜里他就看到过对方。
虽然当时没有人告诉他哪一个是乙失大度,但是他却能够看清楚,其他人都是围着那个人,以那个人为中心的。
所以,当时那个使者告诉他,乙失大度想和他会面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人便是乙失大度。
手电筒扫过,他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人在所有的人中央,最为显眼的位置,三十多岁的年龄,一年的桀骜不驯。
“除了乙失大度,所有的人都可以自由离去!”
张济安说完,用手一挥,身后的骑兵便让开了一条道。
然而没有人动。
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他们不敢走,这个时候他们的内心也是十分纠结的。
如果走的话,这些大唐的军队会不会把放他们走?还有,乙失大度一直是他们的首领,现在要他们抛弃乙失大度,只顾自己逃命,他们一时心里边还难以接受。
另外他们内心对于乙失大度还是有点畏惧的,虽然明知道乙失大度已经大势已去,但是长期在乙失大度的积威之下形成的内心的心理劣势,却是无法顺利克服的。
这也就造成了一时间无人敢动。
张济安朝着阿史那骨笃禄使了一个眼色,阿史那骨笃禄缓缓的抬起手,张弓搭箭,将目光对准了包围圈里的乙失大度。
随后,那些突厥人也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引而不发,在这个时候才是最有震慑力的。
在这种持续的心理压力下,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
手中的刀扔到了地下,“别杀我,我投降。”
说完,策马便向着让开的通道走来。
就在这时乙失大度身旁有人拿起了弓箭,右手持弓,左手搭箭,弓弦拉满,然后左手一松。
于是第一个投降的人后背中箭,惨叫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另外一些打算投降的人,立刻停住了脚步。
张济安大怒,自己也不想造成太多的杀孽,然而既然这些家伙给脸不要脸,那他也不在乎。
他不愿意自己的人受伤,并不意味着他怕自己的士兵受伤,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妇人之仁了。
于是一挥手,“放箭!”
于是,六千人人手里的箭同时放了出去,可以想象六千支箭朝着中央五六百人飞去的场景。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不时的有人大喊着,“我要投降,啊……”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就因为一个人的错误的举动,所有的人都需要为那一箭买单。
这个时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射出的箭和天上的星星一样的冷,箭矢无情的穿透薛延陀人的躯体。这些曾经在草原上不可一世的家伙,无奈的倒在地上,任凭他们的血液从体内缓缓的流出,在九月的西北风里慢慢变冷。
乙失大度身边的五六百人瞬间倒下了绝大部分,不管他们有多么的不甘和无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被迫选择死亡。
一阵风吹过,血腥的味道直往人的鼻子里钻,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刚才的冲动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而刚才放箭的那个家伙,此时也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边,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庞抬了起来,捡起手中的刀,吃力的将手抬起来,然后狠狠的落下,正还在对方的脖子上。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们……”
他狰狞的脸庞露出了无比的怨恨,然后吃力的用最后的力气抬起胳膊,想要将手里的刀再次抡起,然后砍下。
然而却没有成功,刚才的那一刀,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都似乎被抬起来了,然后又落了下来。身体里的血液在流失,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血液一起在流走。
终于他觉得自己无法发泄心中的怨恨了,身体向着侧面一滚,拿刀子在对方的脖子上使劲的划拉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同时抽动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
乙失大度看了看自己的身边,能够站着的不到一百人了。
他知道,别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是薛延陀人的可汗。
他没有理会身边人的恐惧,也没有说让他们是否投降,他知道身边的这些家伙恐怕随时都想着丢下手中的刀,投入大唐的怀抱,来换取一线生机。
乙失大度轻轻地勒了一下胯下的战马,缓步向前走了几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