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从水面浮出,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后,费力地爬上了船舷,那道士梦五州此时已经躺在船上呼呼大睡起来,仿佛是感应到了洛星,他翻了个身子给洛星让了块地方。
洛星看了眼梦五州,没有叫醒他,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好好理一理。
如果刚刚那段梦是真的话,那么那个男子应该是和自己一样,也是落到人间的流星,而且应该是在千年之前。
梦五州肯定是不可能害自己的,凭他的实力要害自己肯定早害了,那么梦五州让自己做这样一个梦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托梦五州救自己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被先生赶下山,表面上是先生命自己到人间转一转,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先生提前算到有仙人下界来捉自己,让自己下山躲避,那么仙人被斩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可以回去了。
不理还好,越理这问题越多,而且一想到之前的梦,洛星便没来由地心中无名火起,手便朝着船舷拍去,船舷没怎么,倒是扰到了睡着的梦五州。
梦五州睁开眼睛,依旧侧身背对着洛星躺着。
“有烦恼?”
洛星听到梦五州的问询,回答道。
“倒也不是,只是想到刚刚做的梦,这心里就没来由地恼怒起来。”
“你与他都是天上灵种,流星玉胎,同根同源,有共鸣也是正常。”
“那个女子呢?
“青鸾啊。说来你那前辈也是个情种,好端端地与那女子谈起情来。”
不等洛星追问,梦五州坐起身来,他似乎是睡饱了,心情不错,都有心思与洛星打起哑谜来。
“青鸾就是青鸾,青鸾也不是青鸾,在那之前她是青鸾,之后便不是青鸾。”
洛星仔细地品味着梦五州的话,突然灵至心头,恍然大悟道。
“她是仙人!”
“孺子可教也。”
梦五州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我也不能和女子谈情?”
梦五州的笑容一僵,这洛星怎么一点都不禁夸。
“是不能和仙人谈情!不过你也没那个机会了,天上那帮人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和你玩手段,一个赛一个地粗鲁。”
“那委托仙长救我之人又是何人?”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梦五州犯起难来,他微皱起眉头,还用铁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最后遗憾道。
“不能说,这算是你们人间的事,我不能管太多。”
“为什么,仙长不也是人间的吗?”
“我只是身在人间,算起来已经脱出了这三界,道法自然,我太多地干预人间的事情有违天道。”
洛星更加疑惑了:“那你刚刚斩仙不有违天道吗?”
梦五州身子往后躲了躲,做出一副要远离洛星的样子,煞有介事道。
“你可别乱说,那人是自杀的,我和他只是切磋。更何况张家的戒尺打不到李家的娃,天庭的狗屁天道可管不到我,我说的天道是比那更高的东西。”
“更高?”
“你还不到计较这么多的时候,你只要记住,除了我们这帮散仙之外,任何人拿天道压你,你怼回去便是,反正你都被天庭追杀了,不差这一点!”
洛星只觉得这梦五州说这话的时候不像什么仙人,倒有些像在昆仑山下打猎的木爷他们。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梦五州一直也没什么仙人样子。
“那现在仙人死了,我能回昆仑了吗?”
那梦五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唉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就说,那个李伯云什么都好,就是有事喜欢藏着掖着。”
以梦为号的梦五州知事卜事全凭做梦,知道李伯云也不足为奇,他数落了两句李伯云,才对洛星解释道。
“天庭那帮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一个仙人被斩,他们肯定会派出更多,这昆仑你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就老老实实在人间逛荡吧。”
洛星听到梦五州的话,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又开口问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楼兰吗?”
梦五州没有回应,而是将手中铁笔对着水潭凌空搅了搅,那潭底的淤泥在铁笔的搅动之下顿时浮起,原本清澈的水潭变成一片浑浊,待再次尘偃水清,被潭底淤泥所掩盖的事物显露而出。
玉雕的房屋,玉雕的井市,玉雕的宫殿,还有玉雕的人。何等的鬼斧神工,一个繁华的异域闹市仿佛在一瞬间定格,用玉雕的方式流传下来,虽无半点生机,却也是永恒。
“这是……”
“青鸾归天,流星玉陨,此等盛事,以一城为证,还是寒碜了些。”
洛星正惊疑这梦五州怎会说出如此凉薄无情的话语,却看到道人的脸上满是不平之色。
“这是那青鸾的原话。”
“所以,我若是被捉去,也会如此?”
“恐有过之而无不及。”
梦五州的语气严肃了不少。
洛星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先生来寻这楼兰,所寻的真相或许就是这个。
“也别再多想了,好好活着就是。人我救了,剑也送了,梦也做了,能结的惑也也解了,我这人情算是还完了,道士我便要告辞了。”
梦五州话说完,如释重负一般伸了个懒腰,顺势又躺倒下去。
“井鬼星变,去长安,这是你那个先生说的。”
说完这句,梦五州闭上双眼,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待洛星反应过来伸手去抓时,却抓了个空。
“出了这水就是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