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有一行人向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一个青年人。他一脸兴奋,滔滔不绝地向后面一个更年轻的男子说着什么,那个少年人长得很英俊,一边点头微笑,一边饶有兴趣地和旁边几个人讲着什么。不过从周边人一幅众星拱月的样子看,少年人一定是身份显赫无疑了。在他后面,是一堆彪悍的汉子,一看就是保镖之类的人物。
看到这行人,那女人有些吃惊,特别是看到为首的青年人和那个年轻人,脸色一变。顺着眼光,黄三爷也看到了这行人。
为首的青年人似乎对他有了点不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黄三爷心下纳闷,我这是哪里得罪了他,好像之前从未蒙面啊?却见青年人对少年人打了个手势说:“表弟请”,便有人替他拉开大门。那女子本来似乎有些吃惊的表情顿时热情起来,撇开黄三爷,一边拉着少年人进去,一边甜甜笑道:“没想到表弟能来,怪不得一大早嫂子就被喜鹊闹醒了,原来鸟也通人性,知道今天贵客盈门呢。”
一行人鱼贯而入,两个劲装大汉把住大门,大门便砰然关闭,再不理会黄三爷。
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欢笑声,黄三爷心下奇怪:明明就是戴宪植的屋子,从那女子方才一刹那的表现可知。但是两人都把少年人称为“表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女子听口气应该是戴宪植的外室,但明知自己是二老爷却一点不给面子,难道她不怕老戴生气?还是老戴从没把我这正室的娘家人放在眼里?自己还指望他能帮上忙呢,看来此事要黄了!
他有心要摆一摆长辈的架式,但看着门旁两个虎视眈眈的汉子,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君子不立危之下,不知虚实,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再说,正主还没来呢!
有人说判断等待是煎熬还是短暂,就要看你是在厕所的里面还是外面。黄三爷现在就有了种待在厕所外面的感觉:里面的觥筹交错与欢声笑语更映衬出自己寄人篱下的无奈,他像一只丧家的狗,孤零零地蹲在大门远处的一个泥桩边,无奈地等待正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三爷感觉到脚也麻了,头也晕了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这个人从旁边打量了一下他,忽然有些吃惊地说:“这不是三爷?您在这里做什么?”
正是戴宪植。
黄三爷也认出面前的这个人了:戴宪植不过三十岁上下,一身戎装,显得很英武的身板将他衬托得十分俊朗,再加上右肩上挎着的一支步枪,更加显得他十分威武。
黄三爷无奈地说:“我来了好一会了,但是门不让进,只好呆这里了。”这时候戴宪植才看到门旁的两个精干的“门神”,很惊讶地问:“他们是谁?”黄三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戴宪植近前,两个“门神”见他挎着枪,便有些谨慎起来,一个戒备,另一个便上前拦住他说:“无关人员闪开!”
戴宪植仿佛听到什么很令人好笑的事情来,他看着那个人,神色有些放肆地笑着说:“我无关人员?这是我的房子,有没有搞错!”
那门神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原本可能是你的,现在不是了!”
戴宪植是什么人?横行霸道是他的本色,现在有人竟欺到他头上去了,还是更霸道的做法,这让他不怒反笑。他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那人:“你知道我是谁?”
门神正眼不看他,也淡淡地说:“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能进。”
原先的二世祖,忽然之间便成了路人甲,戴宪植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他气急败坏,拿起步枪瞄向门神:“你不知道我是谁不重要,知道这是什么吗?”
哪知道门神只撇了下嘴,不屑地说:“第一,你子弹没上膛;第二,你且看看上面。”
戴宪植气急,一边取出子弹,一边气咻咻地说:“老子毙了你,看什么看。”不过还是下意识地一抬头,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支乌黑的长枪或明或暗地从几个地方伸了出来:门廊上、走沿口、角门里。再一瞥,连身侧远处都有人影在晃动。那个门神气定神闲地调侃着问:“你信不信再拉枪杆,会有人当场一枪毙了你?!”
戴宪植信。他也是军旅出身,知道这种护卫级别意味着什么。在奉天,估计只有大帅、杨总参议、孙师长、张汤二位旅长、王永江等人能做到这样,而且这几个人都不是自己目前可以望其项背的。他要敢再有动作,被当场击毙不是什么稀罕事,规矩在这里了呢。
平时他仗着姐姐的身份狐假虎威,真到了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在奉天的人堆里确实不是什么事。他有些迟疑,但也识趣地缓缓放回枪,不甘地问:“里面究竟是谁?”
“是我!”一个声音缓缓说。
大门被轻轻拉开,出来的正是那个青年人。戴宪植一见,惊喝道:“许老蔫,怎么是你?!”
被称作许老蔫的青年人冷笑着说:“为什么不是我?”
戴宪植怒气冲天:“你来这里干什么?”
许老蔫笑容满面:“这是我家哎!我在我家做什么,好像还由不得你问吧?”
戴宪植大怒,什么时候许老蔫也能长出息了?想要发火,看到周边的形势,却明智地选择了熄火。他只是沉声说:“许老蔫,你敢阴我?”
许老蔫漾起惨笑:“阴你又怎么样?
许老蔫,本名许靖,本和戴宪植是同僚。两人年纪相仿,但辈分上却差了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