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朱淞筠相信,毕竟他的家世在那里摆着。多一个司机在,自然偶尔会破坏气氛,虽然通常大家族的佣人们都很自律。所以她略思索了一下说“好啊”,便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知道自家这位三小姐蛮横惯了,司机不敢拒绝,于是张汉卿颠着钥匙信步坐上主驾驶位。虽然这时代的车辆和后世的有诸多差异,但插钥匙这个动作应该一样吧?他想。但是当他看着前排一串按钮和钥匙孔后,却登时傻眼了。
我只有一把钥匙呢,插哪个才对呢…
司机看出他的尴尬,当然诧异。本来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如此自信地要开车,当时心里还赞叹不已说这才是世家哥儿的气度来着。
要知道民国时考驾照、做司机算是一个有身份的职业,毕竟带些技术含量,所以,能够学车考驾照的人算是凤毛麟角,而学车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养家糊口。而有钱人家的孩子则不同,纯属娱乐,还是极高档的那种。
因为汽车在这年头算是稀罕物,因为有车一族非常少,很少有人学车。像正史上天津截至1936年,全市汽车不到800辆;南京的汽车多一些,截至1936年也只有2036辆;成都就更少了,截至1937年11月10日,全城汽车36辆,其中私家车只有14辆。
那已经是二十年之后的数据了,这年头更少…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火再说,不然愣在那里更尴尬,搞不好还能被他蒙对。只要车子响了,那就是他的天下了,虽然技术玩不过漂移,但是普通的飙车是完全没问题的。
于是他在司机和朱本小姐的注目下,毅然把钥匙插向一个孔里,带劲一别。别说,还真被他蒙对了,只听轰的一声响,汽车扑簌簌地振动起来。张汉卿信心百倍,不自然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是马上就被打脸了,车子轰的一声响没错,但也就那么一场而已,马上就熄了。望着朱三小姐掩饰不住的笑意,张汉卿脸都绿了。
朱淞筠忍着笑说:“小弟弟,你到底会不会开车的?我看刘司机开车时好像没这么直接呢。”
那位刘司机赶紧过来圆场:“张少爷开的车或许和我们这边的不同。您看,我们这汽车呢,是烧汽油的,启动之前,得先拉出风门按钮,这个是为了让气进得少一些,方便点火。然后再打开电气开关,然后再这么一别钥匙。”他帮助启动之后,又推上风门按钮:“还得把风再打开,不然很快就会熄火。”
经过这么一解释,张汉卿释然了。不是哥不会,无非是这时候的汽车太落后了,操纵起来自然复杂无比。哪像后世开车:踩离合、启动、挂挡、松手刹、松离合、加油门、走,一气呵成?假如开的是自动挡汽车,那就更简单了。
他又有自信了,对着朱三小姐说:“我们关外的汽车,直接都是一别钥匙就启动的,哪需要这么多动作?赶明儿我真送一辆汽车给姐姐。”
朱淞筠笑意盈盈:“少贫嘴了,你在昨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敢空着手来,我还敢奢望你补礼物吗?别说话,看着路,好好开你的车要紧。”
张汉卿边熟练地踩离合换档边自信地说:“我可是老司机了,说话又不影响开车的…”可是手上的阻力让他觉得不对劲,哥扳得是档位吗?明明是一个费力杠杆啊!自己一推之下,竟然没有挂上档位。我靠,果然是“机械”产品!
难免又要作一番掩饰:“这个变速箱应该好久没上油了,感觉生涩得很。”
刘司机赶忙分辨:“早就约好了要大保养的,因为一直用车,所以没来得及。今天等三小姐回来,我就给齿轮上油…”想不到这位年轻人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毛病所在,这可得好好分说一遍,不然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影响的可是自己的饭碗。
一不小心竟然蒙对了,不过有点太对不起这位刘大哥了,毕竟人家靠这个吃饭,刚刚也好心给自己圆场的不是?张汉卿便笑笑说:“没事,我就是感觉有点不习惯而已,倒不需要急着上油…再说老是拆汽车也不好…”
司机鸡啄米似地点头称是,心里对张汉卿十分感激。张汉卿只是凭他对这个世界的人的能力的一点认识:不像后世汽车普及,基本上老手都懂一些汽车常识,而且维修店遍布全国。这时节司机只是一门手艺,和维修完全搭不上边的,做大保养的水平肯定是达不到的,这个应该体谅。
缓缓离开,张汉卿如鱼得水。来这时空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摸方向盘,真是倍感新鲜,一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近。驶离朱公馆,张汉卿开始加速,别说,虽然和后世的驾驶体验有不少差别,发动机的声音也相对大了些,脚下也感觉有点肉,张汉卿还是感觉到了驾驶的快乐。他的油门越踩越重,车速也越来越快。
看着张汉卿如鱼得水的神态,朱淞筠忍不住吐槽:“开车子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自己开,我哥哥也喜欢自己驾车----这样坐着享受不好吗?”
张汉卿正开得起劲,头也不转地卖弄说:“你不懂。男人对车子的感情,就像对待自己的女人。方向盘掌在自己手中,就握有主动权,产生一种天下唯在我手的感觉。前方的路尽在脚下掌控,似乎有无数美女等待征服,直到永远…”
朱淞筠扬起小手“咔”地打在张汉卿肩上:“作死啦,还想征服无数美女,还直到永远!你才多大点,就有这种龌龊心思,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