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回头看,几名姑娘的脸颊都在晨光中红扑扑的,胯下战马都被晨光镀上了一层金色。每位姑娘都在鬓边插上了从崖壁上采摘的花朵,红色、黄色,有杜鹃花,也有石榴花。再向后看,就是整齐的队伍了。队伍中旗帜飘扬,老营是红旗,新招收的河南兵则是清一色的白旗。战马高大雄壮,马上骑士,铠甲鲜明,刀剑闪亮。再向后则是辎重队伍,数百匹骡子拉着他们这半年从河南搜集到的战利品。范青知道商洛山中缺粮,特意购买了二百车粮食。金银、布匹、药品、武器无不具备。高夫人收回目光,心中对范青的能干点了一个赞。
走出涧谷之后,便是较为平缓的山路,山路崎岖,有好多地方,只能把物资卸下来,靠人拉肩扛才能过去。三日后,到了一处山岭上,据尚炯说,此处距离闯王藏身的地方已经不远,只要翻过几个山头就能到达,当晚众人便在山顶驻扎。
夕阳西下,高夫人、范青、尚炯三人站在山顶向下俯望,虽然阳光满谷,却因为地势高,雾蒙蒙的,看不清谷底的情况,对面半山腰有一个小村子,几十户人家的规模,可以看到一些人在村子里活动,但村中的人却看不见对面山顶的众人。有时,一缕白云飘过,把几人视线遮蔽,村落人家都消失了,直到白云慢慢飘过,这个村落才重新露出来。
走,去这个村子看看。高夫人说道。
于是三人下山,沿着山间小路到了这座山村,一进村子,就看见一个老头在村口洗菜。范青上前拱手叫了一声老丈。
这老头霍然抬头,见范青穿着铠甲,腰间悬挂宝刀,登时脸上变色,叫道官军来了!
村里的孩童听到这句话,立刻跑回家中,关门闭户,转眼间村子一片安静。
范青感到好笑道:我们不是官军,我们是闯王的义军。
这老头并没放松警惕道:你是李闯王的属下?
高夫人上前笑道:我们是李自成李闯王属下的军队,我们保护老百姓,不是那些祸害百姓的官军。
岂料,这老头忽然流泪道:大王,村子里的鸡鸭都被你们抢光了,现在只剩下一点口粮,你们再抢走,我们村民就得饿死了!
高夫人三人相顾愕然,怎么村民连义军也害怕。范青想了想,拱手道:老丈,我们不要你的东西,只是去你家喝口水,行吗?
那老丈这才点头,带着三人走进屋子,屋里黑洞洞的破烂不堪,几乎所有物品都是用木头或者石头自制的,一个老太婆正在做饭,煮了一锅野菜,加了少许的糠,没有一点油星。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一脸恐惧的看着三人。
范青心中一叹,古代的老百姓真是苦啊!他拿出两个饼子分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范青又拿出一些铜钱给老头,这样,屋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问起老头这半年来的境况,只听老头叹气道:我们是山里人,外面兵荒马乱的也波及不到我们,本来日子虽然清苦,却还过得去。可自从去年来了李闯王,唉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高夫人皱眉问:闯王的军队是义军,应该打击豪强劣绅,放赈救济百姓的。
这老头道:刚开始闯王的军队还算可以,在山中攻打了两个寨子,破寨之后,用粮食赈济了山中百姓,大家都很感激他。可是
正说着,只见旁边老太婆咳嗽了一声,不停的向他使眼色,这老头便住口不说了。
高夫人笑道:老丈,我们是从河南来的闯军,我们的宗旨就是保护百姓,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们就喜欢听真话。
老头这才继续道:后来,官军开始进山围剿了,闯王的军队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军纪也变坏了,常有小股的队伍偷摸到村子里,抢鸡鸭牲口,抢粮食,同土匪还有那些官军的匪兵没什么两样。村子原来有二十户人家,现在只剩下十家了,那一半人家不是饿死,就是逃走了,唉!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就是受苦受难的命,日子没奔头了!说完呜呜的哭了,哭了一会儿,又道:不止我们村子被祸害,周围好几个村子都是这样子,老百姓苦不堪言!
范青好一阵儿辛酸,人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怎样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高夫人也很难过,按理说,李自成是很痛恨这些骚扰百姓的行为的,可他为什么不约束部下呢!
尚炯也摇头道:我去开封这两个月,闯军的军纪更败坏了,这样下去很让人担心啊!
高夫人三人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村子,回到山顶的营地,范青吩咐赵恩让他拉一车粮食,到附近几个村子转转,给老百姓放赈,就说是闯王的军队。
赵恩答应了,率领一队士兵赶着骡车下山,刚走没多久,忽然山下传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山顶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难道是官军杀来了,连忙示警,做好战斗准备。片刻功夫,赵恩又上来了,还绑了一名士兵。原来他刚下山不久,忽然有一队士兵冲过来,要抢粮食,双方交手,各有损伤,赵恩的武艺高强,把对手打倒给擒住了。
此时,天色渐黑,范青拿着火把到被擒的这名士兵面前一照,高夫人忽然失声道:白旺,是你么?
这名小伙子也看清楚了高夫人,低声叫了一声夫人!惭愧的无地自容。
赵恩见是自己人,就把他的绑缚给解开了。高夫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