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为了使巴蜀和荆襄产粮重地的漕粮能够直达京城,曾耗费巨力开凿襄汉漕渠,只是受阻于唐州与汝州交接处的方城山地势太高,两次开凿均告失败。
不过,被方城山一分为二的南北两段独立的运河,却是能正常通航的,而且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
同舟社的快船自梁山水泊出,经广济河到东京,转惠民河到长葛,进入水到长社,再由运河到达汝坟镇。
因为一路皆是繁忙的漕运河段,河道内漕船不少,始终不能满帆全速航行,全程仅约千里的水路,即便日夜不停,还是用了差不多五日。
船停码头,半刻后,王四留在汝坟镇接应的王英就上了船,简要的汇报了前几日的探查结果,徐泽招呼正倚着船舷喘气的吴用:“学究,可还要紧?”
“不,不碍事,呃啊――”
坐惯了小舟的吴用第一次坐“大船”,而且几日不停,终于晕了船,好在昨日能吐的都吐完了,此时只是干呕而已。
“如此就好,学究还请速速回舱。”
徐泽扭头吩咐阮小七:“收缆绳,启航,右转进入水,目标――鲁山县。”
吴用:“哇――”
……
次日,鲁山县熊背乡石碑沟村。
王四指着一户农家小院,对徐泽说道:“哥哥,便是这家,看这日头,牛壮士应该快回来了。”
“好,他家中只有女眷,我俩进去不便,就在此处侯着吧。”
徐泽选了棵大树,抱着长枪,靠树就地坐下。
王四两日前便已探知劫匪藏身鲁山县石盘岭,山寨头领是秦猛、秦宝两兄弟,二人本是辛集泼皮,平日便好勇斗狠,手下颇有几个亡命之徒。
此处山高林密,地势险峻,若无熟悉情况的本地人作向导,很容易迷路或遭受伏击,又经一番打探,得知这位名叫牛皋的樵夫常年出入深山,最是熟悉附近情况。
等不到三刻,只见一樵夫拐过山道向小院大步走来。
时进冬月,此人身上竟只穿一件麻布短褐,赤脚上蹬着双草鞋,肩上粗木杠挑着的柴火如同两座小山,加起来怕不有四、五百斤,行走间步伐沉稳,肩背挺拔,端的好一条昂扬大汉!
待走的近了,但见此人身材长大,貌似比徐泽还要高小半个头,如黑漆般的面色下,是一张朴实憨厚的面庞。
徐泽、王四起身,上前两步,王四拱手,道:“牛大哥!”
“怎的又是你?罢,家里说话。”
汉子扭头见到一个陌生汉子和昨日见过的王四,又见王四手上提着的东西,招呼一声,脚步却不停,挑着柴火进了门。
“大嫂,家里来客人了,赶紧烧火做饭。”
牛皋进了院子就放声喊,靠院墙边放下柴火,扯着衣襟就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便领着徐泽、王四二人朝屋里走。
一个老妇人牵着小童迎了出来。
“外面凉,娘怎出来了?”
牛皋边说边将柴刀挂在门边的墙上,随手抱起跟着老妇人后面的小童便是一顿亲昵。
“痴儿,说的甚混话!哪有在家安坐,怠慢客人的道理?”老妇人出言责怪,脸上却满是慈爱。
“见过!”徐泽、王四赶紧行礼。
进到屋内,牛母招呼几人坐下,回房取出一件麻布外套,给牛皋披上,便牵着小童去帮媳妇做饭。
“牛壮士,在下同舟社徐泽。”
见牛皋一直盯着王四放在桌上的酒坛不转眼,徐泽只得出声打断其人的出神。
“啊,见过徐观察!”昨日王四来访,已作了说明,牛皋由是知道徐泽身份和来意。
“俺是粗人,不会拐弯抹角,不是俺不愿带路,石盘岭上的事俺虽不熟,却也知道上面住着的,都是活不下去的本地穷乡亲,上山只是为了躲税。他们立寨后,也从没有祸害过本地乡民。”
“观察家大业大,当不会为了些许财货,就要赶尽杀绝。俺斗胆请为观察做个中人,明日就上山给他们说和,还了观察的车货,再赔个不是,中不?”
“中!牛壮士快人快语,在下岂能扭扭捏捏,就依你之言,有劳了!”
徐泽起身,拱手一礼,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猎弓,说道:“我见壮士家中陈设,想必也是好武之人,徐某也会几手粗浅把式,多日不曾与人比试,不免技痒,可否与壮士切磋一二?”
“好啊!”
牛皋起身,笑呵呵的脱掉外套,拿起刚挂在门后的柴刀,说:“好教观察知道,俺没学过武艺,只是在捕杀山中野物时,琢磨了一些技巧,也从来没有和人比试过,还请观察莫要笑话。”
“岂敢,牛壮士请!”
二人来到院子内,各自摆开架势。
牛皋柴刀在手,气势瞬间大变。
但见其人目光冷峻,气息收摄,身如暗潜猛虎,似是要随时择人而噬。
见徐泽端好长枪后,便一直不动,牛皋大喝一声,跨步向前,半途却是突然扭身侧体,堪堪避过徐泽扎过来的枪尖,柴刀借着扭身之力重重劈向徐泽的颈脖之处,徐泽一扎不中,迅即撤步收枪,改扎为拦,正好挡住牛皋这奋力一击。
只听“当”的一声,柴刀应声断为两截。
“哎――呀!”
牛皋一脸懊恼,一把柴刀可是要两百余文,娘的,这几日的柴火白砍了!
徐泽将长枪交于王四,暗自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双手,仅仅一招,他就看出了牛皋确实不会武艺,这家伙只会――生死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