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留下了满满的甜美回忆。
宁采臣再次来到了山鬼的洞府前,盘腿坐下,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白泽的名字。
待到他将嗓子喊哑了,得到的回应依旧是沉默。
而在这一天,附近已经隐隐有了些许骚动。
一些动物出没的频率越来越多,让宁采臣不由的提高了警惕。
第三天的夜晚,月亮选择了偷懒。
暗淡无光的天空上,只有厚厚的云层。
宛如倒悬的高山,给人一种苍穹即将坍塌,凡人无处躲藏的惶恐和不安。
聂少兰准时的出现了,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对于他们来说,外界的变化,根本无法左右他们美妙的心境。
“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开始从空中坠落,打在花海上,让百花渐渐的凋零,飘落。
大抵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而经不起摧残。
兴许是想到了自身的处境,聂少兰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想什么呢?”
宁采臣脱下外袍当作雨伞,撑在两人头顶,挡住了聂少兰的胡思乱想。
“咱们可不就是在等着这场雨吗?”
花海附近并没有避雨的地方,他们只能躲在花树下,一起数着噼里啪啦落在大地上的雨珠。
“天亮的时候,刚好可以采集晨露霜,咱们的香囊也算是要完成了。”
宁采臣瞅着远处的花骨朵。
即便是在风雨的飘摇中,它依旧充满了韧性和顽强,屹立不倒。
“说的也是。”
看法一转变,聂少兰的心情顿时又阴转晴。
她的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亲昵的靠在宁采臣怀里。
她的口中哼着轻快的旋律,伴随着外面雨滴打在树叶上,枝桠上,大地上的声响,变成了美妙动人的音乐。
原来,歌还可以这么唱。
听着听着,宁采臣只觉此时此刻,心里竟是如此的静谧!
如此的祥和!
如此的美满!
他们彼此目光相交,无言无语,却又心有灵犀的相互靠近,直至……他们的双唇,不分彼此的吻在一起。
雨散天晴,丝丝的毫光驱散了天空的阴翳。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晨露霜的花骨朵上,它淡红的花瓣逐渐转变成了金黄。
随着一片又一片的花瓣慢慢的往外舒展开来,一朵璀璨得犹如光明凝聚而成的花,终于呈现在他们面前。
“我该走了。”
聂少兰想要摘取花瓣,却被阳光触碰到,犹如被烈火灼伤,痛得她赶紧收回手去。
“摘了花再走。”
宁采臣明白她的意思,撑起外袍,挡住了天边的万缕朝阳,让她亲手为他摘下最后的一朵花。
聂少兰咧嘴笑了起来,摘下金色的晨露霜,放进宁采臣的百宝袋里。
同时她也回到了法铃中。
宁采臣站在遍地零落的花瓣上。
举目四顾,花海边缘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远处山林如黛,朦朦胧胧,仿佛一切都在梦中。
“天将小雨交春半,谁见枝头花历乱。
纵目天涯,浅黛青山处处纱。
词好,意境也妙。”
白泽站在远处,伸手接住一朵从空中飘落的花瓣,静静的看着宁采臣。
“白泽前辈,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宁采臣激动的跑过去。
三天三夜的时间,他天天在召唤白泽。
还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见到了正主。
“再不来,你以后还不得恨死我!”
白泽喟然叹息,道:“你很聪明,所以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有得必定有失!”
“那是当然,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少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宁采臣下意识摸向手腕上的法铃,却悚然惊觉,那里空空如也。
“……梦境!”
很快,宁采臣就反应了过来。
他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白泽拉进了梦境里。
“万事到头都是梦,何必去徒劳区分。”
白泽道:“想要救她需要两样东西,一是她自己。
但凡伥鬼,为虎作伥,必生罪孽。
若是她自己沉溺于罪孽之中,一念沉沦,就是如来佛祖亲至也救不了她。”
关于这一点,宁采臣深有同感。
天虽好生,亦难救求死之人。
“还有另一样东西是什么?”
宁采臣迫不及待的问道。
白泽深深的凝望着宁采臣,过了很久以后,才轻声吐气道:“……佛血!
你,好自为之!”
白泽没有说该到哪里去找佛血,宁采臣也没有问。
对于聪明人来说,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足以将一切阐述清楚。
“这,就是……代价?”
宁采臣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白泽要把他拉进梦中。
如果是在现实里,怕是聂少兰也会听到他的话。
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拯救她的代价是什么,怕是她不愿交换。
白泽的身影在宁采臣的眼中淡去,周围一切如故,仿佛刚才发生的,不过是黄粱一梦。
宁采臣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生活还得继续。
打了一只猎物祭拜了五脏庙,他在花海的隐秘处休息了一会儿。
这里弥漫的花香,是他天然的屏障。
待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黄昏。
也不知是他太过敏感,还是心事太重。
他并非自然醒转,而是被一股寒意惊醒。
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远远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