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屿绞尽脑汁思考取针的方法时,唐若曦却在门外与周小月拉起了家常。
“小月妹妹,你爹是工部尚书,平时应该很忙吧?”
周小月轻轻叹了口气:“可不是吗,自打父亲做了尚书,我就很少有机会见到他了。”
唐若曦也跟着点头:“我爹也是,整天就知道摆弄那些机关模型,从小我就很少见他,他们这些人就知道工作,根本不知道关心妻女。”
周小月却摇了摇头:“不是的,小时候父亲经常陪我还有娘亲的,我们还总在后园里玩儿捉迷藏……娘总说,别人都是官儿越大人越闲,可他当了工部尚书之后,反倒连妻儿都没工夫见了,整天就闷在书房里批改图纸,闷得要死。”
唐若曦秀眉微挑:“你爹在家里也这么忙啊,那他平时没什么消遣吗?我娘说我爹很喜欢吹笛子,闲暇时,她俩会去后山,一个吹笛一个唱歌。”
“诶!我父亲也喜欢吹笛子,不过他都是在后园里自己吹,要不是我偶然听到过,我跟娘都不知道他会吹笛子呢。”
唐若曦的眼中似有波光闪动,莞尔道:“怎么堂堂尚书大人吹个笛子还要偷偷摸摸的?”
闻言,周小月发出一声轻叹,脸上难掩失落的神色:“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自从父亲修完景陵回来之后就全都变了。他在书房还有后园里修了好多机关,平时也不许人随意去他书房。为了这事儿,娘跟他吵过不知道多少次,再后来,就没人听过父亲吹过笛子了。”
唐若曦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流彩,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轻声追问:“机关?”
“那年我过生日,父亲原本要给我庆生的,可他后来突然说有事情要做。我那时候不懂事,就偷偷跟着父亲到了后园的假山,结果一转眼的工夫他就消失不见了,吓得我赶紧跑回去找我娘了。我还跟他说爹爹一定是妖精……后来,爹爹就告诉我说,家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很危险,不要随意走动。”
“你父亲也喜欢机关术吗?”
周小月轻轻摇头:“那倒没有,父亲只醉心于建筑一道,对宫殿寺庙和高塔一类的建筑很有研究,你一定听说过慈云寺的千佛塔吧,那就是父亲年轻时的杰作,不过他对机关并不在行,否则,督造景陵的时候他也不至于愁白了头发。”
“那后来呢?”唐若曦说话时,抚在膝上的双手攥得死死地,就连指节也已经开始泛白。
周小月并未察觉唐若曦神态上的变化,继续道:“后来听说他请了朋友帮忙。”
“朋友?我也喜欢机关术,能不能把你父亲的这位朋友介绍给我啊?”
周小月皱眉思量了片刻,却摇了摇头:“父亲回京后就再没说起过景陵的事儿,谁要是问起,他就说事涉朝廷机密,那位朋友他也再没提起过。对了,我还记得那年家里忽然来了好多陌生人,父亲就是从那时开始变得特别孤僻!”
唐若曦闻言默然半晌,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测:那个在周小月家后园里孤独吹笛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父亲?
“你刚才说你父亲已经很久没吹过笛子了?有多久了?”
周小月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儿懵,一时没回过味来,便随口答道:“应该有三四年了吧。”
唐若曦轻轻点了点头,起身看向正在忙碌的人群,晶亮的眼中忽的滑下两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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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明义坊。
方怡白的马车在三街巷的一处宅邸后门前稳稳停住。
车才停稳,院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探头向外看了看,待看清马车之后,便紧走两步拉开了院门,牵着马缰将马车领进了后院。马车才进院子,院门便又重新关好。
乌黑油亮的院门上反射着月光,门上的熟铜门环还在微微晃动。直到此时,才有几个黑衣劲装的夜行人从暗中各处现出身形。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又各自散开,隐入浓浓的夜色中。
方怡白被小厮领着来到内厅,内堂春水正在里面看书。他一身白绸常服,乌黑油亮的长发十分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听见方怡白进来,正要招呼,却见他的衣服下摆上满是血污,便是一惊。
“想不到你这么敬业,不过吃顿饭的工夫,你又去做买卖了?”
方怡白很自然的坐在北堂春水的下首,北堂春水给他倒了杯茶,他也不客气,端起茶碗先灌了一口:“别提了,刚才差点儿让人乱箭射死。”
闻言,北堂春水连忙追问道:“怎么,遇到仇家了?”
方怡白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仇家,不过是倒霉罢了。诶,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受没受伤啊。”
北堂春水哑然一笑,抬手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头发,口中啧了一声:“哎呀,怪我怪我,是该问问的。你这次杀了几个啊?”
方怡白冲北堂春水翻了个白眼:“哼,你就是对我有偏见。告诉你啊,这次我可一个都没啥杀……额……”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周家后园曾经丢了几只羽箭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射死人,略顿了顿后,又轻声说道:“嗯……或许有一两个?”
北堂春水叹了口气:“京城不比江湖,这里到处都是密探,你要行事便要务必小心,否则,江湖虽大,只怕也难有你的藏身之地啊。”
方怡白放下茶杯,大袖一挥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来找你嘛,我这算不算大隐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