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鼻子在空气里吸了吸,说了一句:“好香。”
邋遢道士停住了脚步。
香味是从一旁的酒楼里传来的。
“悦来楼。”邋遢道士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时候还早,我且去小酌两杯。”
他进了酒楼,找了一处无人的案几,盘腿坐下,又挥手招来小二,先要了两瓶酒,点了几样小菜,而后,也不等菜煮来,拿过酒瓶,自斟自饮起来。
邋遢道士正喝的,就听到一旁把案几围在一起的几个年轻书生在说着话:“宋兄有多久没有作诗了?一会等他来了,老规矩,让他作诗!”
“对,今日的诗赋会,定要宋兄作出首诗来,若作的不满意,就让他做东!”
几人正说笑,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诸位只怕不能如愿了!”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拱手行礼:“诸位,宋某这正有一首诗,请诸位品鉴。”
他也不坐下,直接开口朗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在一旁饮酒的邋遢道士正在倒酒的手停住了。
书生们有的拿着筷子敲着,有的用手指在案几上拍着。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周夫子,三郎兄,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朗读到这里,宋醒不再往下读了。
其他书生都顿住了:“宋兄,后面呢,没了?”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宋醒也不急着回答,他盘腿坐了下来,轻敲了敲桌子。
一旁的书生反应了过来,连忙给他斟上一杯酒,递了过来。
宋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慢慢地说到:“这首诗可还行?”
一旁的书生们,连忙拍着手,说:“好诗!好诗啊!”
有书生问到:“宋兄,那后面的呢?”
宋醒又敲了敲桌子。
书生们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他杯中注满。
宋醒又是一饮而尽,这才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
其他书生催促道:“哎呀,宋兄,可急死我了!你就快点把下面的诗吟出来吧!”
宋醒摆了摆手:“没了。”
“没了?”其他书生齐齐发出叹息。
这时,一旁传来惊呼:“后面没了!”。
宋醒转头看去,发出声音的是一个中年邋遢道士,他脸上的那副失落表情,和周围书生们的表情,如出一辙。
邋遢道士拱手行礼:
“方才我无意间听到郎君吟诗,只觉得此诗豪纵狂放、大开大合,听得我是心潮澎湃。
又听得郎君说此诗只有这些,忍不住惋惜,这才出言惊扰,还望郎君勿怪。”
“无妨,无妨。其实这诗不是我写的。”宋醒大大口地叹了口气:“宋某听到这首诗之时,心情和先生是一样的,虽然这首诗只得上半阙,但已经让宋某叹为观止!”
邋遢道士已经站了起来:“那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宋醒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慎重:“此诗,不是凡人所做。”
众人都惊呆了。
……
高府前厅。
杨奇端坐在席子上,手上捏着一块小点心。
原本干硬的小点心,经过杨奇反复揉捏,已经变得细碎。
老周管家瞧见,他轻声说到:“公子,这都快两个时辰了。要不,我去后面看看?”
杨奇的嘴里冒出一个字:“等。”
前世身为乙方之时,就为了搞定一个客户,杨奇可以在对方公司门前等上三天三夜。
这两个时辰,对于杨奇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但在老周管家眼里,却大不一样。
他悄悄地靠近三郎,用肘轻碰了下三郎,小声说到:“哎,要按平时,公子肯定已经暴跳如雷了。看来,公子这次,变化真的不小啊。”
就在这时,听到一串脚步声,一群掌柜打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边走还边聊着。
其中有认识老周管家的,就和老周管家打了个招呼。
老周管家拱了下手,问到:“胡掌柜,后面议事好了?”
胡掌柜摆了摆手:“唉,老周管家,我们是聊好了,可最后拿主意的,不还得是那些东家嘛。他们哪,还在后头商议着呢。”
说完,他朝着老周管家拱拱手走了。
“那些东家?”
老周管家迟疑着:“自打高老太公不再管事之后,高家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高公,也就是公子您未来的岳丈高元高六郎一人掌管,他是和谁在商议呢?”
三郎听了,手指着里面:“要不,我去探探?”
“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
杨奇和老周管家互相看了一眼。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昨晚来收走杨府大宅的王坚。
老周管家:“高家和自己旗下的掌柜们商议。王家的人,怎么会在这?”
杨奇嘴里念叨了句:“并州四户,叶杨王高。”
他突然问到:“那王坚可曾娶妻?”
老周管家摇了摇头。
我去,这姓王的该不是来抢老婆的吧!
宅子可以让,老婆可不行!
杨奇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