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升堂是一件非常威严的事情,一般只有大案、冤案才需要升堂审理,普通的纠纷不必升堂。
而且升堂也是一种权利的象征,如果陆原要罢免有品级的官员,也只能通过升堂才行,当堂定罪。
不过就算证据确凿,还需要上报给刺史府,刺史府再上报给节度使衙门,需要两个衙门同时批准才行。
若是罢免官员为七品或者高于七品,还需要上报到吏部,获得批准才行。
在呈报上级期间,被罢免的官员只能停职,不得关押,只要上级全部通过,定的罪名才有效。
在陆原来之前,本来是无人升堂的,但李县丞是江刺史的人,江刺史特别授予他升堂之权,这也是他能够震慑住其他三位官员,在歙县一手遮天的根本原因。
秦礼早已在大堂等候,陆原在大堂正椅上坐下后,他便站在陆原旁边,侯开山则是站在陆原侧前方。
袁主簿也从后堂步入,在侧面一张案台后坐下,他负责记录升堂审案全部过程和细节。
围观百姓早就等久了,见终于开堂审案,顿时喧哗起来。
陆原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大声道:“肃静!”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带原告!”陆原道。
在两名衙役的带领下,许家父子从偏厅进入大堂,许百川父子下跪叩拜,齐声道:“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陆原照着程序问道。
“禀大人,草民叫许云,这是我父亲许百川,事情是从草民与陈谦打赌而始,草民赌输了,认赌服输就是,但原本赌的是一千两金子,谁知陈谦非要说是一万两金子。
后来我们上过一次公堂,当时是县丞大人判的案,判的是一万两金字,但草民冤呐,那张赌约上写的真真切切是一千两金字,大人一见便知,还请大人做主!”
“侯班头,许百川有病在身,你去给他搬张椅子,再去后堂请李县丞过来。”陆原吩咐道。
李县丞进入大堂后,陆原起身拱手:“李大人,这个案子之前是你审的,所以请你来旁听一下。”
李县丞心道:“你翻我案子,当众打我脸,今后便莫怪我使暗招了。”淡淡道:“理当如此。”
陆原给他上了张椅子,让他在一旁坐下,道:“传证物。”
后堂一名小吏拿着一张纸进入大堂,秦礼接过后递给陆原。
细看之后,只见赌约上写的确实是一千两金子,但“一”字上面用墨汁点了一下。
陆原心中大定,道:“带被告陈谦!”
没一会,陈谦在展元带领下上了公堂,他下拜叩首道:“见过县令大人。”
陆原细看一番,发现此人正是当初自己家丁面试时,看到的那名与孙少清一起回府的英俊男子,他拿着那张赌约,问道:“你说这是“十千两”金子?”
“是的。”陈谦沉声道。
陆原又向李县丞问道:“李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本官只负责问案,这字迹是由本县周景、吴谢、贺方这三名大儒一同判定的,他们说这是个“十”字,本官当然要听权威人士之见。”李县丞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陆原虽知他在推责,暂时却也没办法,问道:“展捕头,你是本地人,可认得这三名大儒吗?”
展元以前只是一名小小镖师,十二寨各个寨主名字倒是知道,这什么名儒他却是闻所未闻,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忽听许老爷子道:“大人,不如由我带这位捕头大人去吧。”
“那就有劳老人家了。”陆原颔首同意。
于是展元带着许老爷子离开了公堂。
其实许老爷子只有四十多岁,只是一场大病后,看起来比较苍老。
等人证期间,陆原对秦礼交代道:“你去后堂找孙姑娘或者李姑娘打听一下,本县最出名的大儒是谁?”
接着,他又将侯开山喊到近前,将赌约纸张交给他:
“侯兄,你去街上找位代写状纸的先生,问问有没有人能写出十张一样的假赌契,字迹还有“一”字上的墨迹也要尽量弄的一模一样,谁能做到,明日可在衙门领一两赏银。”
陆原知道那些写状纸的人都善于模仿字迹。
“是。”侯开山领了命,一脸严肃的出了大堂。
等他走远,陆原大声道:“皂班班头何在?”
下方站堂的衙役中,左手第一人出列道:“属下在。”
“你用本县的名义,去将县城中最有名望的人中请三十人过来,将他们安置在偏厅好生招待,人手不够的话,允许你调派快班和壮班衙役,务必尽快办好。”陆原徐徐交代道。
“属下遵命。”年班头假装没看到李县丞冷冷望过来的目光,洪声领命。
秦礼最先回来了,附在陆原耳边说道:“本县最有名的大儒是庄墨之和纪阑。”
“他二人有没有谁和陈家关系比较好的?”陆原压低声音问道。
秦礼抓了抓头,道:“我再去问问。”
问完后秦礼告知陆原庄墨之与陈家关系非常好,纪阑性情则有些古怪,不爱和这些豪绅来往。
秦礼自以为猜到陆原打算,道:“大人,是不是要请纪先生来?”
“错,你去把庄先生请来。”陆原微笑道。
秦礼睁大眼睛,看起来有些不解。
“快去吧,务必将他请来。”陆原催促道。
许云在下面看得一愣一愣的,问道:“大人,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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