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回说过吴三桂负责防守的宁锦防线,在皇太极的不断进攻蚕食下,八去其四,满清骑兵可以绕开剩余的据点直叩山海关。如果满清再来一次松山或者锦州那样的长期围困战,关内又不能迅速支援,则宁远必败无疑。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吴三桂怕担丧师失地的罪名,一心想离开宁锦前线。包括向田国丈及阁臣送礼,想请一道圣旨回关内。
过去,长期在关东任监军的大太监高起潜与吴三桂关系不错,吴三桂曾经以义子的身份拜在其膝下。奈何现在高起潜已经告老还乡,田国丈说话不太好使,阁臣揣摩不透皇上的意思,不敢开言,所以久拖不决,急得个吴三桂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了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七,兵部以六百里加急送来了调其回京勤王的命令。吴三桂喜从天降,立刻发出撤退的命令,确定三天后出发。当时,上自巡抚总兵,下至士兵大都在当地置有产业,急切之间哪里来得及处理。况且,大部分老百姓也都想随同军队入关。
三月初十,部队开始开拔,后面是眷属,最后是黎民百姓的队伍,扶老携幼,推车挑担拉牛牵羊,一路噪杂,哭叫连天。一天下来,行了不过四五十里路程。堂堂的关宁铁骑,简直成了辎重队。
辽东巡抚黎玉田忧心如焚,生怕这么大动静惊动了清兵随后掩杀。与吴三桂商议后,派出精锐部队担任后卫,并在老百姓中放风,说清兵已经追来。这一下,许多坛坛罐罐被弃置路边,行动顿时加快。
第四天傍晚,山海关总兵高第派出人马来接应吴三桂、黎玉田。一帮老太婆围住吴三桂吵吵嚷嚷,说这不是到山海关了么,怎么也没有见清军追赶,白白害得我们丢掉了许多东西,你得赔我们钱。吴三桂冷笑道:“知足吧,200里路陪着你们走了四天。不愿意进关的请自便,我的军队还摸不到钱呢。赔你们钱,想得美。”说罢,一帮将校快马加鞭驶进了山海关。
山海关依山襟海,故名山海关。其被人称为“京师之保障,边郡之咽喉,”是“天下第一关”。其以城为关,城周长8里,与长城相连。城高四丈二,厚两丈一,有四座主要城门,多种防御建筑齐全。自修建以来,尽管后金满清屡次窜犯内地,但是没有一次经由山海关。
当晚,山海关总兵高第摆酒招待吴三桂和黎玉田。席间,说起京城的情况。高第说,他不断派人进京打探消息,总的来说形势不妙。李自成这次看来是想推翻崇祯,自己坐龙庭。
吴三桂颇有同感,说:“除了关外这一支部队要对付满清,关内的其他部队基本上都和李自成或张献忠交过手,胜少败多。这两个逆贼像两盘石磨,把我朝的精锐部队都给磨碎磨光了。现在,调我进京勤王,估计朝廷已经岌岌可危了。”
“是啊,不然何以过去舍不得封军门伯爵呢。”黎玉田说。
吴三桂心中说:“过去,本军门多次请调不准,现在形势危机了,让我去干火中取栗的事儿,又不肯下大本钱,一个平西伯能值几个钱。我呀,还要看一看,不能把这几万部下轻易投到里面。”他说:“过去,老爷子经常有书信给我,不知道这一段为什么不来信了。我想,一边整顿兵马,一边看看形势再说。”
三月十七上午,杜勋来到了刘宗敏设在广宁(安)门外不太远处的指挥部,出示了大顺王的手谕,说要进城谈判。刘宗敏一脸的不以为然,说现在二十四拜都拜完了,只差最后一哆嗦。你看对面三大营出城的队伍,都他娘的面黄肌瘦,一阵风都能吹倒好几个。老子一发威,就能攻下他的三重城墙,还给那个皇帝佬儿啰嗦什么。
杜勋说破船还有三千钉,毕竟三大营还有十几万人,特别是他们的红衣大炮都是从西洋重金买过来的,威力挺大。万一双方能谈成,不是省得动刀兵了嘛。
刘宗敏不耐烦地时说:“好吧,老子最多等到下午申时。时辰一到,不管他答不答应,老子就要攻城。好,你去吧。”
杜勋出了大顺军的防区,马上有明军吆喝着:“站住,再往前走就放箭了!”慌得杜勋连忙喊叫起来:“我是杜公公,是来救你们的。”
城防军有人认识杜勋,让他到了城下。杜勋说奉大顺王之命,要进城见皇上。如果谈的好,就不用打仗了。城防军就朝城楼上喊话,要他们开一下城门,放杜公公进城。
城上说李都督王公公有令,任何人都不许开城门。我们可以放下去一个大筐,把杜公公吊上来。
事到如今,杜勋只得坐进筐里,被守军提溜了上去。他来不及多说,向守城军官借了一匹马,匆忙奔向皇城。
等通过王承恩见到崇祯时,天已经将近午时。
崇祯一拍御书案:“大胆奴才,你还敢回来,是替闯贼做说客么?”
杜勋吓得一下子跪倒,大喊:“皇上,奴才冤枉,我有话回禀。宣府失陷不怪奴才,是王成荫手下一班将校胁迫他献城的,我和王总兵也没有办法。”
崇祯问道:“这么说,你归降后见过逆贼李自成了?”
“回皇上,先后见过几次。今天,就是他派奴才来的。”
“他长什么样?究竟想干什么?”崇祯有些好奇地问。
“他就是猕猴沐冠,一个驿卒,终究没有王者风范。他也没打算坐龙庭,只想当个‘西北王’,还想讨一百万两赏银。他说,可以为皇上打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