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丁宁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随高相爷上朝交传国玉玺时,对朝廷讲过与吴三桂及辫子兵作战的事情讲了出来。他总结说:“种种迹象表明,满清此番绝不是单纯帮助吴三桂讨贼,而是要趁机灭亡汉人政权,建立满清对华夏的统治。否则,其顺治帝何必在北京举行入主华夏仪式?”
史可法闻言迟疑了一下,说:“师团出发之时,尚未有顺治帝入关的信息,武德将军不必求全责备,倒是刘泽清将军无意间扣下战船,省下来十万担漕米,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丁宁看其依然有为“联虏平寇”错误决策辩解的意思,失去了和其继续争辩的兴趣,感到其有些固执。一个刘泽清,竞敢把朝廷征召的百艘大船据为已有,朝廷竟然无可奈何。所谓碰巧省下十万担粮食,不过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转念一想,其是一品大员,自己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官与之差距太大,想说服之实在困难,还是别强求了。
史可法也不想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武将争执,拿出一封信说:“你认为‘联虏平寇’绝无可能,可是,满请摄政王多尔衮却给我来信,相约共同出兵讨伐李闯,你怎么说?这信刚到,不妨让你浏览一下。但要注意,不能对外走漏半点风声。”说着,把信递了过来。
丁宁展开多尔衮的来信看了一遍,见信中有四层意思:一是表示对史可法大司马的仰慕之情;二是指责南明政权不合法理,让福王退藩;三是说他们的北京及京畿之地得自李闯,并非明朝;四是说双方可以共灭李闯,谁夺的地盘谁拥有,云云。
史可法见他看完信件,笑道:“武德将军阅罢此信,有何印象?”
丁宁冷笑道:“制造混乱,包藏祸心,自相矛盾,自欺欺人。”
“喔,请将军为我释疑解惑。”史可法颇有考校的意味。
“福王登基已经半年,他说不合理让之退藩,这一下就搅乱了南明形势和人心。此时,他假惺惺地和阁部拉近乎,无非是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这分明是制造混乱,包藏祸心。他既然说南明拥立不合法理,却又要约我们共同对付李自成,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他们数十年想进山海关而不得,今被吴逆放进关来,把侵略说成驱贼,把占我华夏说成得自于李闯,还装模作样邀我共击之,岂不是自欺欺人?阁部若拿此信公诸于朝堂,恐怕会被他人攻击,届时百口难辨。”
史可法笑道:“十分感谢丁将军精辟入里的分析,使史某受教良多。但是,史某乃光明磊落之人,岂能畏惧小人谗言而放弃共击李自成的良机?实不相瞒,此事若交由兴平伯高杰去办,准保其兴高采烈,踊跃担当。”
丁宁明白了,史阁部是想利用高杰对李自成的仇恨,让之出兵讨李,公报私仇。不得不说,这是个催促高杰出征的有力理由。但是,他总感觉这里面有几分为渊驱鱼的感觉。而且,是帮满清屠杀汉人。
史可法沉浸在“联虏平寇”的兴奋中,说:“半年来,朝野上下对江北四镇颇有微词,我倒希望其为国分忧,为‘联虏平寇’的国策提供有力佐证。届时,将大大提高朝廷的威望,也向满清展示一下我朝的军事实力,使其不敢小觑我们。好了,不说这个了,拉一拉你这次进京的事情,让我领略一下北朝接人待物的方法及特点。”
丁宁见其果然为人执拗,不听劝阻,便不再絮叨。在扬州呆了两日,见守军寥寥,便带了马车,寻船渡江,往南京而来。
正在瓜州寻找渡船,就见一伙凶神恶煞的巡江官兵正在刁难几位商人。有一位头脑灵活的商人将官兵头目拉到一旁,塞给其一锭银子,那位头目立即命令予以免检该人船只。
正观望间,有两个兵丁上到他们船上,大呼小叫地要搜查。王虎耷拉着脸说,几口棺材搜查什么。这一下,一个兵丁不愿意了,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敢给老子这么讲话。我怀疑你这里面夹带有私货,必须开棺检查。”
“这是忠贞侯唐过唐军门的骨骸,岂是你们可以随便打开的?”
“阮千总,这里有人夹带私货,抗拒检查。”那个士兵高叫起来。
刚才接受贿赂那位头目来到船下,用手一指这几艘船:“扣下!”
丁宁说:“这位千总,你不问青红皂白就下命令扣船,似乎太武断了吧?你可知道这棺材中装的是谁的骨骸?”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也不行!我说扣下就得扣下。”
丁宁火了:“你说对了,这就是天王老子,是当今万岁封的忠贞侯。他从军的时候,你还玩尿泥呢。敢对他大不敬,你是猫舔虎鼻梁——成心找死。”说着,掏出了朝廷的敕令。
那位阮千总看了一眼,说:“屁,这是假的。”他掏出一个哨子含在嘴里,“呜嘟嘟”地吹了起来。不长时间,跑过来三四十个兵丁,问有什么事情。那人一指几口棺材:“给我武力搜查,有抗拒者,格杀勿论!”
丁宁大喝道:“已经告诉过你们,这是奉旨护送为国捐躯的忠贞候骨骸。你们若要强行开棺,休怪我们反击!”
“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了。弟兄们,给我上船搜查!”
“弟兄们,有敢上船搜查者,杀无赦!”丁宁也火了。
这伙人都是唐过生前的亲兵,见军门大人为国捐躯了,还要受到如此侮辱,哪里忍受得住?接到命令,立刻与那些要上船的士兵动起手来。那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