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样迟缓,终将接近。
忽然有一个枯骨教弟子怒声急喊:“你们这帮混蛋,快把我放下来……混蛋啊,狗屎,你们全他么该死……”
原来大伙一边上前,一边考虑怎生保住自己性命。走不多久,大伙想到,既然怕利剑,索性寻个肉盾。
思虑周翔,眼神交流。
立时寻了这么一个平日人缘较差,倒霉至极的枯骨门徒。
那人起先破口大骂,凶神恶煞,想要唬住周遭挟着自己的同门。
眼见这些人面无起伏,一副任你斥骂,咱们也铁了心送你入洞态势。
旋即怂包。
鼻泗狂流大哭大喊:“李师兄,王师兄,张师兄,饶了我吧,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们……”
大伙不理不睬,那人更急:“方师弟,我平常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周师兄,快放我下来,呀呀……手断了,哎呀呀,腿断了……”
任他哭求、痛骂、耍赖或讲人情。挟着他的那些人既已下了决心,岂会饶他性命?
到了洞口,一人禁住他真气。
那人更急。真气若在,不定有半丝生机,此刻是万无幸理。
“王师兄……”话音刚出,王师兄果断敲晕他。
几人拽着他双腿,缓缓送入山洞。
“唰”
一道剑影划过。
“啊!”
那人头先脚后。云峥刺不住他胸口,索性砍去他脸面。
那人吃疼,不禁仰头。云峥剑一旋,在其脖颈处绕了一圈。
头项重创,鲜血四溅。一时又死不了。手脚乱抖,抽搐不止。
就如活杀鸡一样,临死潜力爆发,竟然力大无穷。拽他腿足之人,几欲脱手,好在又有人襄助。
趁此紊乱,云峥觑暇窥隙连出数剑,刺伤数人。
洞口血肉横飞。
眼看肉盾用场不大,洞外有人想往里闯,又有想返身逃离,推搡轧挤,好不混乱。
徐广见及,快步上前,抓起一具尸首双腿,朝洞里扔去。
他是在场除云峥外,唯一先天高手。堪一出手,果是不凡。
尸首裹着大力呼啸而入。
云峥遍体鳞伤,无力阻挡,贴于洞壁,侧身闪过。
而另一位勉强站立,手中提剑的于师弟猝不及防,被尸首狠狠一撞,直直贴在洞壁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徐广又抓了一个重伤之人,硬生生挤入山洞。
瞧见洞口人影晃动,云峥慌忙出剑。徐广前面有人肉之盾挡剑,不退不避。
剑刃刺入,他把肉盾一转,幸好云峥出剑快,收剑也速,否则长剑必折。
察觉没折断长剑,徐广一拳击去。云峥体伤足重,躲避不开,只能硬受。
山洞狭小,两人做不了闪避退让动作。
你一剑,我一拳。
完全硬抗硬击。
血雾四溅中,十数招过。
云峥每一剑,徐广皆用身前之人挡住,偶尔剑刃透体,伤及徐广,也是皮肉之伤,压根伤不及他性命。
反之,徐广每一拳,云峥硬受了去。
或头、或胸、或肩……直打得皮开肉绽。
枯骨教人本就擅长近身交手,先前忌惮长剑破胸,此刻肉盾在前,无惧长剑,徐广自是威风凛凛。
片刻后,云峥长剑越刺越无力。及至最后,剑尖递去,衣衫难入。
徐广一愣,看向云峥,发现早已气息奄奄,脑袋耷拉,眼肿鼻歪,头破血流。
心道,好险。适才十几拳,妖兽都要被打死。这家伙居然还有气息。霎那间,倒是微生敬意。
敬佩归敬佩。
双方毕竟是敌人。决计不会纵饶。又看了眼地上与贴在洞壁的魔相门弟子。
最先被尸首所撞之人看着血肉模糊,竟还未死。
这般命大,徐广为之叹服。他一手两个,把魔相门幸存四人拖出山洞。
外面枯骨门徒轰然欢呼。终于可以不用送死了。
徐广也觉高兴。平日他杀人如麻,早无愉悦之感。然今日遇到云峥,却让他亢奋不已。
看来愈是顽强之辈,消灭起来,便愈让人兴奋,也愈有成就感。
一位枯骨门徒道:“徐师兄,要弄死他们吗?”
“不,抬着他们,由白师兄发落。”这般顽强敌人,徐广想留着慢慢炮制。
徐广清点一下人数。此番追击,带出三十五人,如今还剩十九人,单是适才硬冲入洞,便被云峥趁乱刺死六人。
心道,万幸活捉四人。
回去后尤能向白师兄交代。又命几位师弟,一人提一个俘虏。看了下方向,朝新发现矿穴而去。
……
此时此刻,高洋与孟韶华一路蹑着魔相门弟子留下标记,急趋追寻。
两人一路沉默。
高洋看出端倪。如果说原先标记,尚算齐整,之后发现的越加不成样子。
显然刻标记之人伤势渐重,固然在树干上刻痕,也是益发艰难。
十数里后,果不其然,发现一具死尸。
无须孟韶华说,高洋已看出定是那位留下求援标记的弟子。
那人一手撑地,一手紧握利刃,刃尖正对树干。树干上几道淡淡弯扭暗记。
高洋过去探探脉搏,回头道:“约莫半个时辰了。”
孟韶华黯然不语。这人她识得,当年曾一同听过苦长老授课。
孰想再见之日,业已阴阳两隔。
高洋为那死去弟子整理一下遗容。“咱们再四下看看,万一遇到别的什么人。”
再次踏上寻踪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