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子本家四叔住的那方有些偏西,从仓库这边出去,过石桥,还得拐个挺大的弯儿,再经几条挺深的街巷才能到家。
眼看将近子夜时分,夏晓数可不放心四叔独自一人归家。
“叔!您先坐会儿,我送送四叔。”说着话,夏晓数顺手抓起一只手电筒跟在三喜子本家四叔身后这就要出门。
“不用,不用!活了大半辈子,本乡本土的,还叫你一个小伙子送我?那不成笑话了嘛!哈哈哈……留步,留步……老甘头,我先行一步了。”说着话,老头抬腿出门往外就走。
“还行,能走成一条直线,哈哈哈……还是让夏先生送送你吧,回头迈错步再摔到桥底下,那才是笑话呢!”老羊倌坐那儿没动地方,点着一支香烟抽了一口,随口笑着跟四奎老弟开了几句玩笑。
“你这老家伙净损人……呵呵……我至少还有三两多的酒量呢!不信?改天咱们找个合适的时机出来坐坐……切……”说话间,三喜子本家四叔已经晃悠到院门口了。
夏晓数跟在后面观察了几眼,他相信四叔的酒量不止于此,不过,小夏也看出来了,老人家估计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怀畅饮了。
“这要说起来,鱼鼓村到底还是不大富裕,家家户户还都是算计着过日子呢!”想到这里,小夏就琢磨着自己将来但逢良机,一定帮着乡亲们把大伙儿的收入往高了提一提。
一路走来,刚刚走下石桥桥头,三喜子本家四叔就觉着酒劲儿省了一大半儿,扭头瞧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后的小夏,他随口说道:“夏先生,怪不得这酒卖得挺贵,走到这儿,我才悟到些门道来。”
听着四叔说话口气显得正常多了,小夏心下感觉松快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四叔到底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喝的酒,万一归家显得酒气熏天的,他爱人下回再见到自己,那一准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的。
“四叔!您这话儿怎么个意思?”小夏笑着问道。
“早就听老辈们说过,这白酒啊要是酿造得地道,起身走一百多步,酒意即刻会消解一大半儿,它还有个说法呢,叫什么‘百步消’,今儿我算是见识过了。这要说起来,你那位朋友还挺够意思的呢!”
“民间还有这种说法呢!头一回听说呢,不过,听着蛮有道理的,叔!咱走这边,呵呵……”说着话,夏晓数打手电筒朝正确方向指了指,随口提醒了一声。
“哈哈哈……光顾着说话了,自己家门朝哪儿开都给忘了,哈哈哈……看来,我还真是喝过劲儿了……”自嘲了几句,三喜子本家四叔辨明方向,迈步朝自己家走去。
敲打了几下院门,就见四叔家小儿子应声将院门打开一半儿。
“哎哟!夏先生呐!真是不好意思,在你那儿喝了酒,还辛苦你送我爸一趟,谢谢了!”
“不客气!仓库那边来了位贵客,非要请四叔陪着说说话儿,待会儿替我跟大婶儿解释几句,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全赖我!真是不好意思!”
“夏先生太客气了!我妈早就跟我说了,让我给我爸守门儿,她说我爸在您那儿喝酒她可放心呢!”石家小儿子还挺会说话的。
“那就好,那就好!四叔,我回了啊!您老早点儿歇着吧。”
“夏先生路慢着点儿啊!”
“回见,回见!”说着,夏晓数将手中的手电筒关掉,原路返回了仓库。
一进门,夏晓数惊奇地发现办公桌边儿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只细竹条编制的青蛙模样的“蹦蛙”。
“哇塞!真是惟妙惟肖啊!叔!您这手艺真是了得呐!我能学会不?”
“这有啥难的?只要掌握了机关击发的诀窍就成,至于外形好不好看,那倒在其次了。你那么聪明,手就会了。那边还有木炭,再添点儿火,咱爷俩接茬儿喝?”听这话儿,老羊倌还真是海量。
“我早就酒足饭饱了,只能陪着您老喝几口汤了。”夏晓数酒量很是一般,饭量也不大。
“大晚的,吃多了对身体没啥好处,那咱拾掇拾掇这就撤席吧?”
“别介!您老是贵客,我来!还是我来吧!对了,这紫铜火锅是不是清洗清洗赶明儿我给四叔送家去?”夏晓数随口问道。
“那倒不用!暂时搁你这儿吧。你也瞧出来了,村里人大多都不大富裕,像这种非同寻常的火锅,漫说平时了,就算逢年过节的,他们也未必拿出来用呢!三奎老弟那人挺实在的,人前人后的从来不装假,既然东西拿到你这儿,那就是当你是自己人呢!改天想起来了,让他自己拿回家也就是了。”
“好的,您老稍坐一会儿,我把醒酒汤热热,咱再喝几碗。”
“好咧!”老羊倌也没跟小夏客气,就手拿起篾刀,坐那儿开始切削竹条、竹线、竹块儿……等零部件。
……
夏晓数那可物理专业高材生出身,琢磨个竹器小机关的诀窍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呀!
经老羊倌悉心指点,没过多一会儿,小夏已经成功地制成了两件“蹦蛙”。
“不错,不错!赶明儿你再练练手,手有了分寸之后,就可以批量编制了。我呢,只要得空,也帮着你编一些。这要说起来,这事儿算是村里的公事呢!你跟莫扫芸、三喜子他们不是挺熟的吗?时间方便的话,也可以教教他们,让他们帮着你一起编制,这玩意儿可得用不老少呢!”
“好的,好的!这种‘蹦蛙’是您老家乡的传统玩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