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成都府已乱,许多不会武功的官员退至一边,生怕这祸事殃及池鱼,将自己卷进去,没人想到李德林已身陷囹圄,他的夫人和属下还能召集如此之多死士,竟然一时之间僵持住了。那云熙宗少宗主犹豫之间,心中一狠,大喝道:
“无德狗官,陷害忠良,诸位都忘了吗,李大人在位之时,是何等的仁厚,俸禄都要分给百姓一半,我等需为李大人这样的忠良讨还一片青天。”
没有人应诺他,云熙宗少宗主叹气,李德林大势已去,已不可能昭雪,左右也是在剑南道待不下去了,这邢敛害了自己门派,怎是随意罢休了得,定也要让他不得如愿。
这般想着,却要上刑场救人,一旁又有数十人轻功漫步而来,为首一人与云熙宗少宗主一样年轻,不过头戴束冠,面若朗玉,看起来衣袂飘飘,与云熙宗少宗主的大盗模样是两种风格,云熙宗少宗主认得这一行人,是蜀中七剑之一的北剑“断剑阁”,断剑阁落阁于汉中,以剑阁关上的奇俊险山练剑,阁中弟子修习断剑诀,在剑阁关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这断剑阁靠近陇上,与益州刺史邢敛交好,又自诩“君子剑派”,一向看不起以盗贼出身的云熙宗,若非二派相隔甚远,怕是已势同水火。
这衣袂飘飘的年轻人正是断剑阁少阁主,云熙宗少宗主与他不对付,二人见面便是剑拔弩张,少宗主无需多言,伸手便向少阁主抓去,断剑阁少阁主运断剑诀,二人噼里啪啦打的叮叮作响,这云熙宗虽下三滥,一招“偷天手”倒是炉火纯青,练至小成,竟可徒手与兵器对抗。
“你与叛贼一党,不怕被朝廷诛杀么。”少阁主先开口,少宗主不搭他的话,反倒是冷笑道:
“你这门派名字就折寿,不知我将你这少阁主斩成断剑,送给剑阁那老不死,他还能以断剑自居么。”
自诩君子剑的断剑阁少阁主皱眉,果真是盗贼门派,说话不知礼数。“哼,那是你不懂我断剑诀的精髓罢了。”
说罢虚晃一剑,那剑竟真从剑脊断开,前端向着少宗主面门电射而来,少宗主扭头躲过一剑,定睛一看,不是那剑断了,而是此人自剑端发出的一缕剑气,射向他来。
装神弄鬼,当我不知你的底细?少宗主不再言语,沉心对敌。却说这二人斗得正酣,一方刑场边上,殷素黎与邢敛也在对剑,殷素黎发狠,眼下是她的夫君,她必然拼命,邢敛本就是于塞北搏杀出来的一虎,以突厥人的血祭过刀,二人暂时势均力敌,但是殷素黎越战越失底气,此处僵持着,虽然剑南道的大军都在蜀南,或横断山脉一侧戍卫南诏与吐蕃,成都府守军不多,但迟则生变,夫君已失了兵权,若成都府所辖县治守兵来援,自己将腹背受敌。而且那杨国忠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若出手,恐夫君危矣。
台下方霖抱着小公子,心知局面不利,便提剑向刑场台上奔去,脚底运转太白相力,白遑遑如一只折鹤,转瞬便要到李德林面前,邢敛恼怒,又是这诡异的女子,隧踏步一退,来到李德林身前,挡住二女,方霖脚踏太白相力,身形鬼魅,一只手抱着小公子,一只手持剑,虽未使出奉州城外那一日黄的赤的诡异内力,但缥缈的剑法已险些划伤邢敛的面额,何况还有一旁发疯的殷素黎,邢敛左右掣肘,与二人相搏,顿觉压力倍增。
邢敛气极,终是带的城防散卫少了,把持不住,对着杨国忠大喊:
“你还不出手?”
果真穷乡僻壤出刁民,对着本官大呼小叫,不知礼数。
杨国忠心中鄙夷,却是不露声色,见邢敛已快要招架不住,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白衣女子,为这李德林助臂,于是折起袖子,方要踏出,一个身穿灰色布衣,遮住头颅的人站在他面前:
“节度使大人,李德林命不该绝,你该放他走了。”
“命该不该绝不是杨某说了算,他通敌叛国,按大唐律例当诛。”
“他是否叛国,节度使大人心中有数,那血书衣带诏,怎么回事,你们清楚的很,只要节度使大人网开一面,蜀中百姓又能太平一段日子,这样不好么。”
杨国忠疑惑,怎么诛一个李德林,陆续有人跳出来替他辩解,先是剑南道大大小小的郡守主簿,又是云熙宗,又是神秘白衣女子,还有眼前这人。
“你也知道,陛下已放弃了他,无关衣带诏,你替他说话无用。”
灰衣遮面的人沉默了足有半晌,却略带微笑道:
“这么说,衣带诏是假的了。”
杨国忠一愣,双眼微眯,一时失神,竟被这厮套取了话语,“衣带诏从南诏太师身上搜出,真与假你自己去看,李德林叛国罪已无法赦免。”
灰衣人道:“既然杨节度心中有数,便知道此事的代价,望你珍而重之。”
什么代价,剑南道没了他李德林一样是剑南道,况且从陛下下诏以来,李德林已经死了,这不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那日二更,来我节度使府的人就是你吧?”
灰衣人未回答他,却说道:“李德林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我与他并不相识,仅是希望剑南道黎民百姓能有个好交代。”
杨国忠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