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仙侠修真>唐上烟雨>第66章雪夜荧火

元正一过,方霖便离了霖暖酒铺,在洛阳城南的一处客栈住下,离得苏暖暖远远的,打定主意,不要将自己与那黑衣人的祸端牵扯到酒铺子里来。

苏暖暖酿了一些“屠苏酒”,屠苏酒是一种药酒,色泽淡黄,气味泛苦,是用大黄、桔梗、乌头等数种药材混合酿成,功效是驱邪解毒延年益寿,对于方霖的修为来说,自然用不着,不过这是大唐元正时节的一种习俗,方霖也便欣然接受,爽快的喝下一大碗,却苦着脸说道药苦难咽,而后二女又强迫净因“入乡随俗”,虽是吐蕃高僧,随大唐习俗,也不算破戒。

净因无法推辞,“面带痛苦”喝下屠苏酒,心道菩萨在上,弟子喝的是药不是酒,身在洛阳,心在逻些,再说也不是第一次破戒了…

苏暖暖又布置了“五辛盘”,五个瓷器盘子,分别盛放五种蔬菜,乃是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胡荽。据说是为发散五脏郁气,预防时疫不闹病。以方霖的修为自然也用不上,况且方霖也不喜辛辣之味,便拈了一点,浅尝辄止。

苏暖暖花样许多,还烧了一大锅汤,用面皮捏成半月形,裹着馅,扔进大锅里,煮熟捞出,便是饺子的原型,只不过此时称之为“汤中牢丸”。入口鲜美,面皮的细腻与馅料的美味让方霖欲罢不能。

得知方霖就要走,苏暖暖自是百般不舍,眼睛红红的,噙着泪花,挽住方霖的手,不让她离开,只道是“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二女相识虽仅有一月,却好似白树红枝,一往情深。方霖觉着无奈,苏暖暖此女善愁绪,这般模样虽婉约动人,塑造离别之情,却是七分真情,三分造作,便在雪地里一直抱着苏暖暖,与她耳濡细语大半天,声情并茂潸然泪下,直到她软踏踏,冻得站不稳脚,方才抱她回屋内。

方霖只觉得再被她忽悠,便要留在霖暖酒铺走不出去了,当下趁她又在砚墨写字,偷偷倒了些许她酿的清酒,灌进描着仙渡廊桥的浑圆白瓷酒壶内,斟满一壶,而后弃了苏暖暖,转头便走,关上霖暖酒铺大门,一去不回。

在洛阳城南的一处客栈内,方霖端坐软榻上,闭目沉思,计算接下来的对策,与那黑衣人约定的日子没有几天,这几日与苏暖暖在洛阳城内晃悠,实则方霖留了个心思,处处观察,那黑衣人是否已经来到洛阳了,只是躲在暗处,自己没有发现。

方霖确实连那黑衣人的影子也未见着,要么,那黑衣人此番来到洛阳,是另有其事,与自己相约,只是凑巧,只因自己撞见了他毁坏白马寺佛塔,打算在洛阳一并收拾了我,而时日未到,他并不在洛阳城内。

要么,便是那黑衣人藏的隐蔽,自己暴露在他眼下,已有多日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方霖自然更希望是前者,那黑衣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反之,那黑衣人内力深厚,远超自己,轻功卓越,又有禁锢人经脉的神秘武功,若是被他惦记上,敌暗我明,恐生不妙。

不过,若是黑衣人真要对付自己,为何又不早早出手,凭他内力袭击而下,恐怕比当初琴惮偷袭自己那一掌还要可怕。

方霖寻那黑衣人,只为弄清楚他和师尊的关系,这件事与净因没有任何关联,方霖不希望净因卷入她的事情,再因她受伤,与净因说了许久,劝他莫要插手,净因执着不听,放心不下方霖,直言身为佛门弟子,不可不管朋友之事。

于是净因便再次化身现身剑南道时的灰袍少侠,隐在暗处,观察洛阳城中一举一动,与方霖互为策应,而方霖时而在客栈中打坐修炼,时而披着一件袄子,大摇大摆出现在洛阳城头,试探黑衣人的举动。

夜里三更,方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摘了一件鹅绒麾毫,披在肩上,趁着四下无人,纵身一跃,跳到客栈楼顶上,寻了一处风光甚好的去处,掀掉房瓦上覆盖的积雪,盘腿打坐下来,此时正月初二,洛阳城的百姓终于消磨了性子,各自入眠了,不过方霖坐在屋顶上,一眼望去,可见洛阳城内仍有淡淡星火,有的是高阁城楼上彻夜不熄的长明灯,有的是达官显贵家高挂屋檐的大红灯笼,也有寻常百姓的黯淡烛火,将城内街巷坊市都映得透亮,洛阳终究是洛阳,万家灯火照溪明。

也不知苏暖暖此刻睡了没有,还是在秉烛待旦,摹她的书,也不知净因此刻身在何处,净因说他为了隐蔽,不让黑衣人寻到,连自己的踪迹也不告知方霖,不知此刻自己坐在楼顶上,他可有看见自己。

方霖将千墨星剑从玄色木质剑鞘中抽出,取出一块丝帕,沾些雪渍,轻轻摩挲剑身。这柄剑,追随过留侯张良,追随过师祖长孙仪,与她征战多年,患难生死,沾染过大琴殿伯埙的血迹,如今落到自己手里。

回忆起在扬州城时,琴霁不顾身份,以冰棱指袭杀自己,仓促之际,将性命交托给了千墨星剑,宝剑护主,果然挡住琴霁一指,救了自己的命。这柄宝剑,究竟是以什么铸成,为何硬接琴霁一指而无丝毫破损。

方霖催动内力,将荧惑相力注入剑内,十成荧惑相力灌输,剑身发红滚烫,插进雪里,一阵“滋滋”声,将尺宽雪地融成一滩水洼。料想这柄宝剑能够追随长孙仪多年,以她大成荧惑相力都能驾驭,而宝剑不曾熔毁,自己连小成都未修得的内力注入其中,对于千墨星剑而言,应该是如汤沃雪,轻而易举。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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