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的脸皮怎会在乎她的咒骂,反而咧开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呸,屋里怕是藏着野男人吧。”
说罢,开心的自顾着笑了笑,扫视一圈,见屋内摆置还算整洁,除了墙角那个梳妆台以外,看不出一丝女人闺房的意思来。反倒是梳妆台与其他的装饰显得极为不搭。
这也不稀奇,钱掌柜还未娶婆娘,所以钱庄里都是大老爷们,突然来个女子,想必应该是临时淘换来的。
李彦当当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对着铜镜照了照,虽没有前世玻璃镜子那般清晰,倒也不算模糊,犹如自带磨皮效果一般,本就干净的脸庞,更照的没有一丝杂质。
用手捋了捋披散的头发,做出各种造型出来,玩的不亦乐乎。
这种乐趣是前世没有的,刚穿过来时,每日里为了洗头发愁,真想一剪子剪掉,剃个板寸,又精神,又省事,但听说那样会遭到鄙视,也就放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咔嚓一声门响,李彦正了正身子,好奇的用余光瞟了一眼。
可能是因为差点摔倒,对窄筒裙留下阴影的原因,所以烟九娘已然换了一身褶裙。
手里拿着一把象牙的木梳,款款向李彦走来,站其身后,从镜子中可以看到她那张高高在上的表情,和轻蔑的眼神。
烟九娘尝试了几次,一双纤细的手指停在半空良久,最终还是气急败坏的把木梳扔到梳妆台上,冷冷道:“自己束!”
转身坐到很远的椅子上,端着肩膀生起闷气。
这倒让李彦有些疑惑,原以为这里面会有什么圈套,如仙人跳啥的,他早就已经准备好坐怀不乱,念经当和尚了,反而来一出爱答不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也好,既然没有圈套,那就赶快束好头发远离此地,那些穿甲人身上的杀气确实让人恐惧,若真动起手来,就是有十个宋三,也未必能出的去钱庄。
李彦想到这里,手里开始加紧,这些日子都是李瓶儿为他梳头,本来就不是很熟练的技能,不免的又生疏许多,越是想快,越梳不好,不是左边掉出一绺来,就是后边忘记了。
气恼的乱抓一通,手腕一折,直接把头发从头顶上打了一个结,这回算是老实了,左右瞧瞧却不见玉钗,问道:“姑娘是不是该把钗还给在下呢?”
烟九娘本来一直没有看他,听到这句话便转过头去,见其狼狈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
急走几步来至李彦身旁,前后左右的打量良久,笑道:“嗯……这才符合你泼皮的形象。”
李彦尴尬的笑了一下,俩只手还牢牢的抓住头发,道:“麻烦姑娘帮我插一下,腾不出手来。”
烟九娘笑了好一会,心里的阴霾似乎也一扫而空,站在李彦身后,用梳子蜻蜓点水一般打了下他的手道:“松开。”
“不,不要吧,我刚梳好的。”李彦不舍道。
“你这也叫梳,松开啊。”
李彦叹了口气,确实难看了些,手一松,长发又顺滑的披散下来。
烟九娘用梳子轻柔的梳了几下,而后用小拇指挑起一缕发丝……
……
只梳个头,烟九娘竟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其细致程度不亚于绣花一般,专心致志,整个过程一言不发,不像李瓶儿那般喜欢与李彦探讨。
李瓶儿梳头也很细致,但不时会问李彦的想法,比如:相公,这一绺有没有很痛;相公,前面要不要甩出一缕fēng_liú梢来?
所以,从梳头便能看出二人的性格特点,李瓶儿是贴心可人。
而烟九娘却是强势霸道,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会寻问你的意见。
当然,这其中也有身份的原因,一个是自己的相公,另一个只是陌生人,说多了也会显得的太过轻浮。
可是……
难道她不是轻浮女人吗?
如果是正经女人,怎么会杀夫?
终于,烟九娘嘴里咬着梳子,把那支玉钗牢牢的插入发髻之中,但并没有立即走开,而是扶着李彦的脑袋,呆呆的盯着镜子中的李彦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李彦胆怯道:“好了吧?是否可以回去了?我怕我兄弟们担心。”
烟九娘恍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竟出奇的低下了高傲的头,做娇羞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喂药的神情,李彦真会把她当做一个纯洁的小女人,可惜,李瓶儿说过,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不敢继续停留,正了正衣襟,推门而出。
这一次是李彦走在前边,烟九娘走在后边,更可笑的是,烟九娘似乎也被李彦身上的香味所吸引,跟的极近。
李彦的身高自然不用说,肯定属于大高个,腰板笔直,年纪又轻,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再加上绝无仅有的气质,还颇有些吸引到烟九娘了。
二人相继回到会客厅,李彦第一眼便看到了陈鹤那邪恶的笑容,整张脸上写着俩个字:爽吗?
老道士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不敢流露出太多,怕被烟七看出来,只低着头抿嘴偷笑。
而烟七的注意力没在李彦身上,而是盯着其身后的妹妹,只看一眼便放下心来。
烟七是何许人也,京都四浪子之首,半生阅女无数,对女人的心思最是了解不过。
可以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随便拉来一个女人往他身前一站,不用交谈,只扫一眼,便能猜出是“几分熟”的。
对陌生的女子尚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