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冷夜的黑寂微微地淡了,差不多一整天都是雨啊风啊的,又是在马背上,身上穿的再厚都觉的暖不起来,还是要大火烤一烤才觉得算是活了过来。
季尚微微地打了个寒战,就着篝火搓着手,“这个天真是冷啊,可惜忘了带一口锅子了,不然现在我们还能喝上热水。”
叶白柳细细地嚼着剩余不多的干肉,看向季尚,“要不要来一口酒,虽然对对祛寒没多大的作用,至少喝下去不会觉得冷。”
“白柳兄还剩的有酒!”季尚笑了起来,“那就有扰白柳兄了,我可是不会对白柳兄客气的。”
“没什么,”叶白柳抓起旁边的一个水囊,抛了过去,“是我在之前那家旅店里打的,还有些剩的,只是味道很淡,恐怕你喝着会不习惯。”
“管他的呢,有味就行了,我从来也不是挑剔的人。”季尚双手稳稳地接住,扯开塞子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咕噜咕噜的几口,喉咙火辣辣的,季尚憋住的一口长气吐了出来,“啊......远行啊!酒这个东西可真的不能少了。要不是白柳兄你提前说过,我还真的会以为这酒一定是什么琼浆佳酿,帮了我大忙了,谢了。”
叶白柳微笑着点头回应。
在他们抵达被命名为南门弯的两棵矮树下面后,又往南走了很久,最后他们露宿的地方是在靠近一座山脚下可以避雨的高树旁,用随处砍来的树枝和油脂升起了火。能遮雨的雨布就搭在篝火旁,名为赵王童的男孩已经在那下面裹着毛毡入睡了。
“多亏了白柳兄也是一个善于远行的人啊!”季尚将水囊抛了回去,还是就着篝火搓手,言语中不乏赞叹的意思,“如果不是白柳兄你带着这些干脂还有刀,我还真不知道今夜怎么把火升起来,这场雨都把枯枝枯叶什么的都差不多淋的湿透了。”
“以前在雪地里呆过很长时间,那个地方也很潮湿,如果出去没有准备,可能晚上就会冻死了。”叶白柳平淡地说。
“看来白柳兄也是有些故事的人啊。”季尚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叶白柳似乎想起了什么,隔了一会才有些勉强般地笑了一下,“也许吧,如果那些能算得上故事的话。”
季尚抬抬眉点点头没有多问,他忽地嗅了几下,“这是什么东西的脂?怎么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好像很少闻到过。”
“是么?”叶白柳不解地伸长脖子,也仔细地嗅了嗅,“这味道很香么?”
“是,”季尚点头,“不是常见的脂,燃起来竟然会有股幽香,一般很少能在市面上见到,应该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用的起的东西。”
叶白柳咀嚼的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獂脂很值钱了?”
“獂脂?”季尚愣了一下,“怎么好像没有听过?”
“你不知道吗?”叶白柳也愣了一下。和季尚相处这么多天,仔细地回想起来,好像季尚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疑惑的表情。叶白柳有些讶异起来,竟然也有季尚也不知道的东西?
叶白柳接着说,“是我从北江带回来的,是从一种名为獂犰身上炼出来再冷干捣碎的脂粉。”
“啊,北江,难怪......我想起来了,”有了提醒,季尚似乎想起了什么,“白柳兄说的是不是归古城?这么说就不奇怪了,那个地方,倒是从不缺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从来不缺什么奇珍异宝。”
“是个好地方啊!”季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可惜只去过一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了。”
好地方?叶白柳低下头的点了点。
叶白柳听到季尚的感慨,莫名地回想起来。如果抛开那条大江和雪山不说,归古城倒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东西南北的人们在开夏的时候络绎不绝地涌进了那座城市,不管是走在哪条街上,总是会被那里的拥挤和热闹所惊讶到,有时候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听见金糗在钱袋里碰撞出来的叮铃声,说不清的悦耳。还有如镜子又如天空一般明亮的大湖,涂了彩挂了绸的大船每日都会搅动镜般的水面,女孩们的轻笑和歌声伴随着乐器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啧,”这个时候,季尚似乎还有什么遗憾一样地说,“有火没肉,可惜了这么香的脂了,要是早知道白柳兄有这样的好宝贝,白天看见那群黄羊的时候,趁着没有看见那些牧守,就该抓两只带上,我们吃了,其实也和狼吃了没什么区别。”
季尚说的是白天时候的事情,因为那时的天色过于的阴沉,叶白柳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是道那大概是下午的时候。那个时候,风向还是向东,他们在路过一处水泊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一群往王域平原上东方风小并且水源丰富的地方迁徙而去的羚羊。
叶白柳的眼力过人,所以瞧的最清楚,不得不说那是他在王域平原上所瞧见过的最有生趣的场面。
彼时天光晦暗,头顶的积云浓厚沉重有如一道黑色的浪潮在他们头顶上无声地翻滚,无形中总是能感觉到一种抬不起眉的压抑。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远远地望见了那群羚羊,因为即使那个时候天光是晦暗的,那些羚羊身上的楮石色的毛皮依旧光亮的显眼,就像是涂了一层油的暴露在了太阳下一样,反弯的角,棕黑色的短尾。一抬脚一抬头间始终都是那么的灵动而又优雅,是王域平原上真正天生的精灵。
“季尚,我想你错了。”叶白柳却反驳着季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