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忙不过来呗,”犯人对叶白柳的诧异不以为意,“商人们挤在一起全部南返,肯定会乱做一团,这个时候,什么偷呀摸呀抢呀的,都一起趁乱冒出来了。强贼倒还好,前几年陇杉郡的官兵们剿灭了焦木寨的山贼,狠狠刹了强贼们威风,这些年,倒是没怎么听过有劫道的事。”犯人顿了顿,接着说,“可谁也不敢说一定没人劫道杀人啊,以防万一,城里的守军早早就派了出去。人手不够,城里的防卫自然也就空了起来,一旦遇到了什么事,没时间处理,自然就要押后了。而官家的人又忙着和贵人们应酬,哪里有时间来管这些闲事。”
叶白柳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扭回头去,眉头皱了起来。
犯人久久没有听见叶白柳回话,又支起头来去看。
“我说,看开点吧,只是坐几天牢而已,又不是掉脑袋。”他却是劝起了沉默的叶白柳来。
可叶白柳只是低着头摇了摇,什么话也不说。
“我说”犯人正想在说些什么,可忽地看见了出现在了牢们外的狱卒。
夜,归古城西北区,会角街能治舍。
“大夫,我儿他真的不要紧吧”能治医舍接诊的厅堂里,体态富贵的中年男人正焦急的问着一位一身白袍宽袖的医师。
医师的年岁不大,平静谦和,正用着硬毫的笔在一本书上慢慢的写着些什么,听着男人的问,写字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平摊在桌上。
“你再这么问下去,怕是儿子还没死,医生倒先被你烦死了。”中年的医师摇了摇头,叹着气的玩笑说。
“呃,吕大夫,是我冒犯了,”体态富贵的男人干笑了两声,“可辰儿是我最小的儿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我”
“医者父母心,我懂,”医师打断了他的话,再提笔的缓缓在泛白的书籍上写着什么,“回去吧,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性命无虞,虽伤在喉,却不是致命,伤口已经缝合,所需的,只是时间和灵药来恢复。”
“那”体态富贵的男人才一张嘴,中年的医师便又停了笔,抬头一双泄气的眼睛看了过来,男人自知失礼,赧颜的笑了笑。
“回去吧,自己好好休息,也让我能好好的休息。”医师终于不胜其扰的说了逐客的话。
男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后拱手行礼说,“吕大夫,打扰了,我儿他,还请你多费心了。”
吕姓的医师微微点头,“放心。”
说罢,中年的男人扭头看了厅堂的墙壁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吕姓的医师微微有些出神,硬毫的笔在指尖来回的搓转。
良久,他才摇头笑了笑,“有意思,真想知道会有什么有趣的事。”
“师傅,你这又是想出了什么坑人的法子了”年轻的学徒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了吕姓医师脸上的笑,回忆起自己师傅的品性,不由得就这么问了出来。
“又是准备多宰这客人的银钱了”年轻的学徒接着问。
听着他的不太顺耳的话,吕姓医师却不生气,埋头又开始在书籍上写起了字,“又想抄一遍本经了”
“呃,”一听要抄本经,学徒一下子就顿住了,惯用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连忙干笑起来,“师傅别当真,玩笑话,玩笑话。”
“有什么事”吕姓医师问。
学徒回头看了一眼,走上前来,疑惑的问,“师傅,这是哪家的人啊,这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被割开了喉咙”
“问这些做什么”吕姓医师头也不抬。“一个医生,救活病人就行了,不需要什么都知道。”
“我这不是担心嘛。”学徒来到吕姓医师身边,径直的一屁股歪在了旁边的坐垫上,也不顾师徒间的规矩,“师傅你想啊,如果是被人寻仇的话,知道这人没死,又杀到我们这里怎么办我们可都没有练过武,处境很危险啊。”
“担心”吕姓医师下笔的手顿了顿,笑笑,“我看你担心是假,好奇才是真吧。”
“嘿嘿,”年轻的学徒又干笑了两声,也不否认,“还是师傅你了解我。”
“不过,倒也正是命大啊,”年轻学徒皱着眉,自顾自的接着说了起来,“脖子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分,一刀割了喉咙,竟然只是一道浅浅的伤,不是瞬间的致命伤。”
“命大”吕姓医师还是没有抬头,笑着问。
“啊,是啊,被割了脖子还能被救回来,不是命大是什么”年轻学徒愣了一下。
“那,就是命大吧。”吕姓医师笑笑说。
“师傅”倒是年轻学徒自己不太确定了,疑惑的说,“你又在框我”
吕姓的医师却只是低笑了两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