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看向那人的神色中略有些怜悯,倒了碗酒一口喝下,随即继续倒酒,不慌不忙道:“无论一个人有多大的变化,只要知道他的目的,知道他心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就无法瞒过我的眼睛,所以我知道你不是他,因为他此刻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苦笑不已:“来时他告诉我,只要你见到我就一定能确定李念生是白麟王,这话果然不错,说来也怪这世间的命数早有天定,谁又能想到萧家丫头会把他的名字改回来。”
“命数?”
国君嗤之以鼻,“这是你的话还是他的话?若真相信命数,他又何必费这些麻烦,该死的想活活不了,该活的想死死不了,若这世上真有命数,李念生就是他的命数,这小子让我很意外,现在回想,他不是不敢暴露他的身份,是压根不想承认这个身份。”
说着一叹:“我曾同室操戈以求登上宝座,现今儿子们大了,他们心性好也好,坏也罢,都是我的儿子,我又开始担心他们之间斗到你死我活的局面,但有时候我又不得不狠下心肠,这一点你的主子有体会吗?”
那人稍稍沉默,“你知道我不是他,他有没有体会我如何会知道,你想说什么?”
国君道:“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想到李念生,我突然有些相信命数了,犹记得当年与你家主子捕猎的情景,山中小兽伸手擒来全无半点反抗,那熊罴虎狼之流却困兽犹斗,纵有一死也要拼到精疲力尽,你道为何?嗯?李念生与之何其相似,他被困于其中,想逃却逃不了,当他失去耐性,迫切想要挣脱出来,他就会竭尽全力地撕碎一切纠缠,那时候何来理智,你主子想到今天了吗?嗯?”
二人都沉默下来,各自盯着酒碗发呆,良久之后那人摇了摇头,“如果你不让他回来,他会死在朝云,那样的局势不是他能应付的。”
国君冷笑:“难道不是因为发现自已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李念生吗?嗯?他怕了,也后悔了,他没料这个局面,白麟血终究只是传说中的东西,谁能想到李念生竟真能掌握它,就这样在世人的眼皮底下偷偷地成长了起来,可惜现今的事态已如江河溃堤,谁能阻止,你走吧,回去告诉你主子,看在一场交情的份上,我就当作从来没见过你,至于李念生……”
他皱了皱眉,轻轻一叹:“人老念旧,现在我身边还能称为朋友的只有萧战英了,萧云曦打小就时常往宫里跑,跟沐晴的关系又好,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李念生又成了萧战英的女婿,这天下还是太小了,你走吧。”
那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时势如棋,你也小心,中书教背后的那个人不好对付。”
说着要起身,国君的眼珠转了转,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莫非千秋雪就是中书教的人?他查到当年的事了?”
那人刚抬起屁股只好又坐下,叹道:“根据这么多年的查证,教私下秘会的地方,不过自打千秋雪擅自离教,这地方也就弃用了,我月前才查到仙宫的具体所在,可惜赶到那里时山体已经崩塌,无路可进了。”
国君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当年我听千秋雪提过无上仙宫,原来世上真有这么个地方,你在哪里找到的?”
“雁山。”
那人声音苦涩,“当时李念生就在雁山之中,我找他费了些时间,寻到琳琅阁时,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在杀人,我惹不起她……”
国君忍不住笑道:“你惹不起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那人恼怒道:“一个功法诡异,至少是超凡出世的女孩,我何必招惹她!”
“那还真不好惹,世上多有奇人异士,想必这不是她的真实年纪。”
国君越发有兴趣了,还给那人倒了碗酒,催促道:“快说说后来如何了。”
那人见他像个好奇的孩童一般,不由笑道:“你说人老念旧,我现在信了,看来你很怀念曾经的江湖岁月。那天我一直躲在山林里没有出去,我就看着那个女孩杀人,想搞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一定猜不到,她杀人前只问一句话,问对方是不是来找李念生麻烦的,我没听到有人说‘不是’,所以也没有活口。”
国君口中“嘶”了一声,很是惊讶,“这小子的朋友还真不少,我一直以为他结交的都是韦寒衣和韩烈这种人,看来他是来者不拒,血屠封无令杀人盈野,这又来了个小魔头……呵呵,说来也是,他去雁山不是还结交了一个魔宫弟子,你知道那个魔宫弟子的来历吧?”
“魔宫少主,曾经的,在他父亲死后悄悄逃了出来。”
“哦?那个姓苏的小子呢?”
“他?”
那人看向国君,黑纱后的眼眸中亮起一道精光,“江湖上的事你没我了解,但他的身份你比我了解。”
国君得意起来,“所以我才问你,不,我是通过你问你家主子,他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我无意与他相争,可他得到了千秋雪又如何?”
“天色不早了,告辞!”
那人起身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国君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侧卧软垫,闭着眼在案上轻敲,少时伴着一道异常明亮的精光,他又睁开眼来,屈指弹去,酒碗被弹出一个豁口,碎片击入梁上,砰的一声轻响洞穿而过,月光立刻落在了他对面。
一个青烟般的身影掠来,此人完全隐藏在了黑影之中,连光线都难以靠近,他就站在那里,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