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生迎到大院里,刚好听到继天海说话,将此人打量一眼,笑道:“继大人,此言怕不合适吧?”
跟来的萧云曦轻声警告他:“人家可是二品主司,你说话注意点。”
继天海没料到李念生竟敢这样与他说话,眉头一皱正要发火,旁边面目严肃的魏九林对李念生道,“李公子,我今日随同继大人依律问询,还请李公子移步。”
此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生得白净,有些刻板书生气,但气度上并无任何凌人之处,反倒语气平和,似乎对李念生颇有好感。
实则他昨日就见过李念生,当时他受主司纪伯才之命,调动监察院官兵前往刑密司,对这位机敏聪慧,力挽狂澜的萧家姑爷有了不错的印象。
李念生行了晚辈礼,“魏大人,请随我来。”
魏九林还了半礼,正要抬脚,继天海哼了一声,“且慢,王学礼不在,凭你一个无名无份的东西,有何资格安排?且在这院里摆来桌椅。”
魏九林眉头一皱,沉声道:“继大人,此举不合仪规,何况门外百姓聚集,你我今日依律问询,并非审案……”
继天海瞪眼看他,“我向君上讨旨查办此案,你是随同,莫非……”
李念生插口道:“继大人这么说了,依了继大人便是。”
很快桌椅搬来,面朝大门。
两列捕快共计四十人,分列东西,如公堂一般,将李念生和都四郎夹在正中。
魏九林请继天海坐下,这才就坐,对李念生身边的萧云曦道:“还请萧小姐回避。”
萧云曦只往旁边走了几步,一副“我就站这你能拿我如何”的表情。
魏九林拿她没办法,也不好再说。
继天海看了看都四郎和李念生,冷笑一声,“都四郎,今日问你两件事,你擅自捉拿刘尚义,不经监察院和正法司,自行审案行刑,可有此事?其二,你越级捉拿从三品副司何崇之,可有此事?”
都四郎俱都承认。
继天海笑容更冷,“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听信旁人之言?都四郎,你想清楚再回答,此事你瞒不住,可别犯浑。”
都四郎毫不犹豫道:“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干。”
继天海大怒,“看来你是没吃到苦头。”
李念生笑道:“继大人何必动怒,你要的答案我可以给你,今日之事皆是由我指使。”
都四郎想阻止他已来不及,心中更加担忧。
“哦?”
继天海和魏九林神色各异。
其实二人都知道,此事肯定是李念生的主意,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将李念生如何,可现在却不同了。
魏九林叹了口气:“李公子,你要思虑清楚,是指使,还是参与。”
李念生恭敬道:“回魏大人,确实是我指使,只因机案卫兄弟感念我昨日破了要案,因而对我言听计从。”
魏九林和都四郎都有话说,继天海急忙插口,大喝一声:“李念生,既然你已认罪,废话就不必多说了。”
将手一挥,捕快就要拿人。
一众武卫哪能同意,杀气腾腾冲来,腰刀已然出鞘。
刑律卫历来不服武卫,也纷纷抽刀相向,一时间剑拔弩张。
“放肆!”
魏九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李念生挥了挥手,示意武卫退开,笑问继天海:“继大人,你身为刑密司主司,刑典律法了然于胸,为何不经审判就已给我定罪,请问,我所犯何罪?”
继天海不禁冷笑:“李念生,你闹过一次治狱所就自以为了不起了?你所犯之罪,我刚才已说得清清楚楚,不容你抵赖。我也不妨告诉你,你这样的东西我见得多了……”
李念生已被他连续两次以“东西”相称,心里一股怒火越烧越旺,双眼微眯,“姓继的,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所犯何罪。”
继天海一拍桌子,就让捕快拿人,魏九林阻止他道:“继大人,有罪无罪,需他自已认同无可狡辩,否则有违律法。”
便问李念生:“今日你指使机案卫捉拿刘尚义,并公然行刑,你可承认?”
李念生道:“自然承认。”
“今日你指使机案卫越级捉拿刑密司副司何崇之,你可承认?”
“自然承认。”
魏九林叹了口气,“既然都承认,那你为何不肯认罪,莫非另有说法?”
继天海不耐烦道:“还问他这些干什么?这东西若死不认罪,难道……”
李念生差点要上去抽他,喝道:“继天海,我问你,我何罪之有?你莫非不识人言?”
他也懒得废话,就问继天海:“你可知机案卫职权?”
要说机案卫有哪些职权,朝堂上都说不清楚,只有一点是明确的,除大案要案,机案卫身具都城防范之责。
模糊就模糊在这里,国君在这一块给了机案卫莫大权限,上至朝臣,下至庶民,只要机案卫认为危害都城就能抓捕审问,直至审判行刑,根本不必经过监察院和正法司。
可国君从来没对此做过说明,曾有人询问,国君的回答耐人寻味,“凡危害都城之举,皆是职权所在。”
不几日,这问话之人发配西北苦寒之地,此后没人再问,机案卫便也一直这么办案,早已被朝堂默认。
继天海今日敢来,就是因为王学礼把人全带出去了,凭李念生和都四郎根本镇不住场面,正好能打压机案卫气焰,并把视线转移到机案卫身上,免得机案卫因为付昌案死盯着刑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