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生看着一脸惊讶的何不留,一字一顿道:“你可以走了。”
何不留没从李念生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来,但也知道,眼下正是李念生气势最盛之时,无论如何,今晚都不能再和李念生起冲突,否则朝堂上无人发力,还不知道李念生会怎么闹。
但只要避开眼前,等到李念生气势用尽,就是李念生受死之时。
朝堂上也曾有人像李念生一样对付西街,甚至连抄了十几家掮堂,但丝毫伤不了西街的根本,只要权贵们还需要西街,西街永远都是西街,反倒对付西街的,最终莫不是同样的下场。
他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试探道:“李公子,我跟你说过,掮堂在交易过程中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李念生竖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结果的话不必说,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
何不留并不了解李念生,但自打李念生第一次踏入西街,他就知道此人不好惹,一个不计后果的无法无天之人偏偏多谋善断,杀伐果决,远比以往那些对付西街的朝臣都更加危险。
眼下若是李念生说了后果,他倒能权衡利弊得失,容易判断去留,可李念生什么都不说,他反而踌躇着不知如何应对了。
李念生站起来往外走,甚至不曾看他一眼。
眼看李念生真出了门,他急忙追了出去,将心一横,“李公子,此人叫蓝和,我没听说过此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化名,他甚至有可能不是掮客。”
李念生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何不留,“你大概听不懂我的话,没有结果不必告诉我,蓝和也好,白和也罢,哪怕这只是你信口胡扯的人名,我要知道是谁把我挂在了悬赏榜上,这个人又为谁卖命。你走吧,我们还会见面的。”
目送李念生离去,何不留松了口气,看天今天就这样了,这小子的弱点很明显,太自信,也太自大。
机案卫的气势至此已尽,接下来,可就轮到别人出招了。
这般的情景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明天的朝堂上想必会很热闹。
那些对付西街的朝臣中不乏清廉之辈,也有因利益私心的权谋之辈,他们都曾走过与李念生同样的路,从发力到死亡,区别之在于死在哪里,或牢狱,或意外。
经外廊出去,过了廊桥就是前大院,何不留见走在前面的李念生往左边拐,并无离开机案卫的意思,略微犹豫,担心这小子再弄出什么动作来,追上去道:“不知李公子可听过一些传言?”
李念生皱眉看他,从他嘴上看出一抹值得玩味的笑容,淡淡问道:“想说什么就说。”
“有人说国君一直默许西街的存在,因为国君乐于看到朝堂上的权斗转移到西街,只要西街不闹得太过分,国君就不会管。”
何不留直视李念生,神态认真,看不出丝毫挑衅之意,眼底的笃定得意和自信却被李念生捕捉。
“何不留。”
“公子请说。”
“下次见面如果没有答案,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李念生淡淡地笑着,转身往卷宗阁去了。
说什么西街不闹得太过分,国君就不会管,可西街这一年来已刺杀了两位朝臣,连王学礼都没办法,如果这还不是国君的底线,风祥朝堂早就易主了。
西街背后的那帮人,包括西街本身,本就不是一个整体,这是致命的缺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会有什么人做出什么事来,你愿意收敛,别人未必愿意,因而也没人收敛。
眼下的西街正如他今晚一样,正处在气势的顶点,固然强势,但如果没有后手,形势将会急转直下。
他深知这一点,不得不再做些功课。
机案卫历来有收集朝臣把柄的习惯,就存放在二楼秘室。
都四郎按他的吩咐,早已在卷宗阁等他。
进入秘室后,他便让都四郎把一万两白银送宫里去,权当是给国君送个小礼,至于国君要不要那就不管了,反正机案卫的心意到了。
把卷宗全看了一遍,他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些朝臣们干的缺德事可谓五花八门,没几个干净的,倒也不能说都是些草菅人命或是欺男霸女的恶劣行径,像文礼司的主司就喜欢偷女人xiè_yī,机案卫记录的就有十几例,还是孟子义落的款,在哪家青楼,偷了哪些女子的,记得清清楚楚。
孟子义还加了条批注,“文礼司主司去青楼彻夜放荡,不明着要xiè_yī,还非得自已偷回去,简直他妈的讽刺。”
李念生也觉得很讽刺。
当晚回到家,刚进边门就有萧家下人让他去正厅。
萧家一家四口都已在等他,连老夫人都来了。
他低着头慢吞吞地进去,双眼乱瞟,把四人的神色收于眼中,除了萧云曦好像被训了一顿有些不高兴之外,另外三人都是面有忧虑,老丈人脸上还罩着一层怒火。
“滚过来!”
萧战英吼了一嗓子,旁边萧夫人被吓了一跳,立刻瞪了过去,萧战英的嘴角抽了抽,显得有些无辜,摆出张苦瓜脸,萧夫人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老夫人扫视了一眼这两口子,不禁暗自叹气,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真是没用。
她也懒得管了,目光投向李念生,微微皱了皱眉,又淡淡地笑着,“念生,今个又出去闯祸了?”
她语气便如奶奶宠溺孙子一般,明明责怪,又极包容。
李念生先行了礼,无奈回道:“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