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刘健这几天有些忙碌,张鹤龄开始了自己的布置。
李晨星从南昌城赶过来,带着有关宁王的最新情报。
张鹤龄细细看过,宁王在梅岭铸造兵器,在南昌、上高诸地,有两卫兵马,共计万人,除此之外,又招募流窜在鄱阳湖的强盗上千人,还有广西的土官狼兵以及分布在赣南、福建汀州、漳州一带山区的山民武装。
这样算下来,若是宁王真的起兵造反,顷刻之间便可拿下南昌,进而掌控整个江西。最多两个月的时候,可以拿下两广和福建,直逼南京。
看来,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形势对自己真的很不利,若是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南昌城,是真的回不来了。
下一步怎么走至关重要,必须尽快拿出一个方案。
张鹤龄脑子里一直在盘算,就这样直挺挺地坐了一上午。
李晨星和孙虎在客厅中等着,两人已经喝完了四壶茶,上了八趟茅房,看到张鹤龄还呆呆地坐着,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孙虎向里面看了看,说道:“当然是在想办法啊。”
“要我说啊,直接冲进城,把那个宁王干掉得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休要胡言,大人自有安排。”
终于,张鹤龄从内堂走了出来,长出一口气,似乎已经下了决定。
两人站起身来,行礼道:“大人!”
张鹤龄坐在一旁,正色道:“李晨星,我来问你,蟒卫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三百将士已经全部潜入南昌城,以戚指挥使为首,正在等待大人号令!”
“武器准备的怎么样?”
“燧发枪三百支,弹药若干,手雷一千两百颗,全部到位。只是雷火炮容易被人察觉,不太好混过沿途检查,这一次没有带。”
张鹤龄点点头,道:“传我号令!”
“请大人吩咐!”
“现在命令你等,立即展开行动,准备强攻宁王府!”
李晨星很兴奋,答道:“是!”
孙虎诧异地问道:“大人,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等不及了,”张鹤龄摇摇头,慢慢说道,“等我们进了城,宁王一定做好了一切打算,那时再动手就来不及了,趁着宁王把注意力放在钦差队伍上,蟒卫立即实施突袭,一举拿下!”
“可是,大人!”孙虎继续问道,“若是蟒卫提前行动,无论能否干掉宁王,南昌府的卫所一定会反扑过来,谋杀亲王,可都是抄家灭祖的重罪啊。”
“所以,要把握好时间!”张鹤龄继续说道,“我和刘大人的队伍还有大约十日便可抵达南昌城,你们提前一到两天行动,宁王一定想不到会后院起火。”
李晨星两眼放光,说道:“大人放心吧,我马上动身和戚指挥使汇合,保证一晚上就把宁王府攻下来。”
“你们拿下宁王后原地待命,若南昌城的卫所出兵围剿,便死守王府,只等我与刘大人进了城,就一切ok了。”
“哦……什么可?”
“就是一切顺利的意思。”
“那好,属下这便出发。”
“切记,此次行动危险万分,若是遭遇抵抗,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李晨星领命,立即动身出发。
孙虎心有余悸地说道:“大人,没有圣旨,直接诛杀宁王,是不是太过僭越了?”
“宁王谋反,人人得而诛之,我这是为民除害。”
“可是,”孙虎很纠结,“刘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宁王还没有起兵,我们没有证据,师出无名啊。”
“证据?”张鹤龄不禁笑道,“我做事需要证据吗?”
“额……”
“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形势如此,没得选。”
孙虎又响起张鹤龄说过的话,做官一定要奸,做贪官奸,做个好官更要奸,不但要奸,还要狠!
可是,直接对亲王下手,这也太狠了吧……
刘健很忙,以六部尚书为首,南京众官员每天都来汇报工作,其实也不是汇报,就是在内阁大学士面前露个脸,万一人家看对眼了,把自己调到北京去呢。
南京保留了全套的朝廷机构和编制,和北京城一模一样,但除了兵部等少数职位,其他大多都是虚职,混日子的,除非你干的很漂亮,才能得到重用,或是调到北京,到了天子脚下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
后来,刘健实在受不了了,拒绝了后续访客,直接启程上路,继续南行。
张鹤龄也不阻拦,悠哉悠哉地跟着。
一路走到安庆府,队伍在驿站休整,按照计划,第二日将抵达九江府,正式踏入江西地界。
天色已晚,张鹤龄正要休息,却看到刘健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聊天。
张鹤龄很诧异,一路上都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今天这是怎么了?
“靖海侯,明日便进入江西了。”
“是啊,一路奔波,终于要到了。”
刘健却似有些苦恼,说道:“其实,靖海侯所主张的带兵出征,老夫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张鹤龄笑了,这老家伙是不是害怕了?
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啊!
“宁王谋反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刘大人却认定没有证据,不能用兵,是不是太过保守了?”
刘健摇摇头,说道:“宁王乃陛下血亲,若是贸然出兵,岂不成了又一次削藩?我等为臣子的,当为君分忧,宁愿自己以身赴死,也不能让陛下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