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正襟危坐,沉声道:“魏千户,你好大的威风!”
一见面就开骂,魏大勇脸色有些难看,强忍着心中的怨气,拱手说道:“下官不知大人到访,未能迎驾,还请大人恕罪。”
张鹤龄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喝道:“魏大勇,你暗通洋人,以权谋私,你可认罪?”
魏大勇神色大变,赶忙说道:“下官冤枉!”
“哼!”张鹤龄冷笑道,“我且问你,两个月前,海森堡的几名随身侍卫醉酒后,在街上与人发生冲突,打死了人,丹徒县审案的时候,是不是你把人提走的?”
魏大勇额头出现汗渍,说道:“确有此事。”
“你提人的理由是什么?”
“回大人话,这些洋人与我大明交好,这件案子的处理关乎我朝外交事宜。”
“放屁!”张鹤龄怒道,“本官得到消息,明明是你收了人家的银子,私下将人放了!”
魏大勇单膝跪地,说道:“大人,下官冤枉!”
“冤枉?”张鹤龄语气冰冷,道,“你来说说,我哪里冤枉你了?”
魏大勇看了看孙虎等人,没有说话。
张鹤龄会意,说道:“这些人都是本官的心腹,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魏大勇说道:“启禀大人,下官发现海森堡镇的这些洋人似乎没那么简单,他们有阴谋。”
张鹤龄一听,来了精神,道:“说下去。”
“下官无意中发现,他们采购的物资远远超出修补船只所用,于是,派了人去打探。但是,下官的探子在海森堡镇与那些洋人发生了冲突,随后,知府大人下令,鉴于海森堡镇情况特殊,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误会,汉人百姓一律不得进入。”
“百姓不得进入,你们衙门口的也不让去?”
“就是因为那次冲突,海森堡总督和知府大人私底下有过交谈,从那以后,任何人想进入海森堡镇,必须向知府大人请示。”
“你的人也需要请示?”
“正是。”
“可是,你是锦衣卫,不属于知府管的。”
锦衣卫本身就有监察之职,直属镇府司,与地方官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
魏大勇摇摇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镇江知府孔守澄乃是南京兵部尚书丁兴道的女婿,借助这层关系,孔守澄在镇江府的势力极大,几乎是一手遮天,便是锦衣卫千户所,也要听令于他。”
“你请示过没有?”
“请示过几次,但是,都被驳回了。”
“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都有,主要还是说风土人情不同,习俗不同,尽量避免正面接触。”
“你也够怂的,人家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只要下官坚持,孔知府就开始避重就轻,与下官扯来扯去,就是不说重点,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不准去。”
听到这里,张鹤龄心中已经大致清楚了,说道:“你继续说一下那个案子吧。”
魏大勇点点头,说道:“当时发生那桩案子之后,孔知府曾派人通知下官,说这件事关系到外交事宜,让我想办法把人放了。”
“人家让你放,你就放了?”张鹤龄问道,“说,你是不是收人家钱了?”
魏大勇笑了笑,说道:“大人不要急,听下官细细道来。”
“那好,坐下说吧。”张鹤龄看了看四周,道:“吕知县,你这衙门口够清苦的,连杯茶都没有。”
吕泽旭赶忙起身,赔笑道:“大人稍等,下官马上让人准备。”
“谢大人!”魏大勇坐在吕泽旭的椅子上,开始讲述事情的原委。
“当日,下官接到孔知府的条子,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于是将人提了出来,并告知这些人,说都是知府大人关照,让他们有什么事尽管开口,然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张鹤龄有些纳闷,问道:“就这么放回去了?”
“对,就这么放回去了。”魏大勇说道,“大约十几天以前,其中一个名叫彼得的洋人,找到下官,说想托下官办点事。”
张鹤龄意识到关键来了,不禁问道:“什么事?”
“那个彼得说他在苏州进了一批货,被当地的衙门扣下,让我去说说情,帮他把货要回来。”
张鹤龄有些不解,问道:“他们不是和知府关系好吗,为什么要找你说请?”
“因为扣他们货的,是苏州当地的锦衣卫,孔知府在镇江一手遮天,但是苏州的锦衣卫,他却搭不上话。”
“所以,他就让人来找你了?”
“其实,是那个彼得私底下来找我的,”魏大勇说道,“下官当时为了搞清楚这些洋人到底在做什么,就答应下来,并通过自己的关系人脉,帮他们把货拿了回来。大人不妨猜猜看,那批货是什么?”
张鹤龄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魏大勇摇摇头,说道:“也不算贵重。”
“我猜是硝石,或者是硫磺。”
魏大勇突然愣住,半晌,这才诧异地问道:“大人如何得知?”
“自然是猜的。”
“大人猜的没错,就是硝石。”魏大勇继续说道,“由于下官帮助彼得将货拿了回来,深得他的信任,此人便放出话来,如果下官能帮忙搞到硝石或者硫磺,他们愿意多出三成的价钱来购买。”
“这等好事,他们怎么不去找知府?”
“下官也这么问,彼得才说出实情,孔知